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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叶】红豆糯香（原著向，ABO）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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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周日叶修应允承诺带着周泽楷出去转了一圈，特地去簋街从街头吃到巷尾，吃饱喝足回去之后早早睡觉，周一一早两人便把自己收拾得体出发去老宅子。

叶修虽然离家十几年，但儿时走过无数遍的路早已在记忆里根深蒂固，闭着眼都可以摸索过去。下了计程车之后他图方便带着周泽楷抄近路，两人顺着阴暗狭窄的胡同穿行而过，出来之后眼前只有一道三米高的白墙，还有一条一米来宽横向行驶的小道。

这白墙左右延伸数十米，叶修看了看方向，指着右边：“这边走，前面就到了。”

周泽楷跟在他身后，看见远处白墙尽头又是一堵墙，有些糊涂了：“到哪儿？”

“我们家老宅子啊，我没记错的话前面是正门，”叶修手比划了一下身旁这道白墙，“从这儿翻进去的话是东厢房，老爷子的书房，我以前不想练书法就从这儿爬出来的。”

周泽楷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了一下这数十米的白墙：“这里……都是？”

叶修点头：“是啊，刚刚就已经到了，从大路走的话要绕一圈，小胡同就方便多了。”

两人走到白墙尽头，又拐过墙角没走几步便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前，周泽楷这才看清这院落的真面目。

四合院。

街门开在东南角，取的是紫气东来之意，周泽楷抬头看着悬山顶屋檐两边挂的大红灯笼、朱漆两扇开的广梁大门、白墙青瓦古色古香的院落，刚刚绕着墙一路走过来，他在心里粗粗估算，这少说也是个三进院落，印象中上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这种建筑还是去某影视城参观旅游来着。

在首都B市住着这么气派的四合院，想想也知道叶老爷子以前是何等的身份、整个叶家祖上是什么样的背景，周泽楷不由得捏一把汗，忽然理解为什么叶父会这么在意身份地位了，就叶修这条件，不配个皇亲国戚都对不起这祖业。

叶修身子重，一路走来出了不少汗，他随手把鼻尖上的汗珠抹掉，手执着门环叩了几下，转头和周泽楷吐槽：“小时候我喜欢把门拍的啪啪响，老爷子见一次罚一次，用藤条打手心，关书房抄《礼记》，这谁顶得住啊，后来我就怕了，每次过来都老老实实敲门。”

周泽楷弯弯唇角，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

不一会儿门开了，露出叶秋那张熟悉的脸，叶修松一口气：“巧啊，得亏是你，别人来开门说不定我还要费力气解释解释呢。”

“我猜你该到了，快进来，老爷子问你好几次了。”

叶秋在前面领路，周泽楷猜的不错，叶家的祖宅是三进院，从正门进去穿过屏门、外院，又从二门进去走过内院，才是正房。在走廊里，叶修问：“都来了？”

“基本该来的都来了。”

“哪些人啊？”

“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嘛，都家里人。”

……我要认识还问你干嘛哦，叶修胳膊肘顶顶叶秋：“我跟着你后面喊人，小周跟着我喊，这样就没毛病了。”

一行三人踏进正房，叶修一眼望去，屋子里黑压压都是人，大概将近有二十多个亲戚，除了自己爹妈，叶修基本没什么印象，于是他跟着叶秋一个个叫过去：“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四姑姑、四姑父、小姑姑、小姑父……”

周泽楷则跟在叶修身后一个不落的一起叫过去。

这一路走过去，坐在里厅太师椅上的老人家正是身份最尊贵的叶老爷子。

老爷子身着灰色长袍马褂，左手执着一杆烟袋，右手把玩着两颗文玩核桃。那烟袋成色老旧，乌黑的烟杆油光发亮，鎏金的烟锅配上翠玉的嘴，一眼便能瞧出是件稀罕玩意儿，叶老爷子对这烟袋爱不释手，连佣人往里面装关东台片都舍不得放下来。

不管在外是多大的官多显赫的地位，回到老宅子那都要以老爷子为尊，这就是叶家的规矩。叶修看见老爷子，隔老远便躬身作揖：“爷爷。”

周泽楷有样学样，姿势比叶修还标准。

老爷子的目光先在周泽楷身上绕了一圈，又落在叶修身上，手一指身旁的文椅：“过来坐。”

叶修答应一声，大大方方坐到老爷子身边，周泽楷想跟过去，却被叶秋拦着，对他挤眉弄眼让他先别凑热闹，周泽楷只能乖乖站在原地。

叶修坐下之后，老爷子把烟袋递给佣人，刚装好的关东台片也不抽了，可能也怕熏着未来重孙，他沉声问：“月份多大了？”

叶修回：“六个月了。”

“一个还是两个？”
“一个。”

老爷子点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隐约失落：“没怀个双的，可惜咯。”

叶家天生就有双生子的基因，叶修父亲那辈有两个兄弟就是双胞胎，到了叶修这一辈又和叶秋是同卵双生子，所以按着老爷子的设想，重孙辈的也该有一对吧？可惜叶修的堂哥堂姐都没能生一对双胞胎出来，到了叶修这儿还是独一个。

“这个重任就交给叶秋了，您身体好着呢，还愁看不到？”叶修端起手边的茶盏，双手平举至头顶，奉给老爷子，“爷爷，您请茶。”

老爷子接过茶盏，唇角挂着淡淡微笑，满意点头：“不错，规矩这么多年都没忘。”

“不敢忘，小时候都给打怕了，”叶修伸出手，点着手心，“现在想起来还疼呢。”

“不打不长记性。”

“是是是，您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正屋里叶家一大家子老实站着看叶修和老爷子谈笑风生，老爷子在的时候，他们没一个敢坐着，和老爷子说话也没一个敢像叶修这样插科打诨的，叶秋悄悄和周泽楷耳语：“情况挺好，爷爷果真还是最疼叶修的，态度都不一样。”

周泽楷好奇问道：“区别很大？”

“那简直太大了，就是差别待遇，”叶秋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看后面站着的一对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女，“那是我们堂哥和堂嫂，两年前我堂嫂也是未婚先孕，两人趁着肚子还看不出来的时候匆忙办了婚礼，老爷子一向最看重礼数，从堂嫂嫁进咱们家之后就没给过笑脸，刚刚他们给老爷子奉茶，还给莫名其妙数落一顿。”

“……”这就是赤裸裸的双标啊，你看这事轮到叶修身上半点麻烦没有，老爷子还这么和颜悦色，都是一家人，这让堂哥那一家怎么能平衡？

难怪刚刚周泽楷一进门就感觉背后发凉，被一股异样的目光缠绕着，有如芒刺在背。

“我们这一辈老爷子最疼的就是叶修，从小偏心偏到大，都不背人的。”叶秋话音刚落，周泽楷就听见叶修在叫自己：“小周，过来。”

顿时叶家亲戚那些视线全部集中到周泽楷身上，周泽楷低着头目不斜视走到叶修身边，叶修握住周泽楷的手，对老爷子笑得眉眼弯起：“这就是小周，性格好模样也周正，爷爷我眼光不错吧？”

叶老爷子抬眉扫一眼周泽楷，端起茶盏轻抿：“还成，瞧着挺懂事。”

听见这句评价，叶修心底明显松了一口气，对于标准严苛的老爷子来说，“还成”已经是顶好的评价了，他悄悄回头看一眼父亲，果真看见叶父眉拧着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不太好。

老爷子一把年纪，耐不住久坐，今天多半就是为了等叶修才会在正房耗那么久，和叶修唠了一会儿，老爷子便让佣人扶自己回后屋，叶修跟着扶上他的另一只胳膊，老爷子扫他一眼：“你坐下歇着，有身子的人了，别到处走动。”

说完又抬头看向屋里：“老三，你把小修照顾好了，听见没？”

叶家行三的正是叶父，老爷子发话了，他怎么能不听？只能沉着脸点头：“爸您放心。”

老爷子一走，正房里的气氛猛然间便松懈下来，家里亲戚也不再干巴巴站着，就近捡张官帽椅歇下，佣人把凉掉的茶水重新换了一茬，大家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兄弟姐妹话起家常来。

周泽楷紧挨着叶修站着，贴身伺候老爷子的佣人梅姨从后屋回来，递给他一个香囊：“小公子，老爷让您收着，保您和小修少爷一家三口平安。”

见面礼？

周泽楷一时半会儿没敢伸手去接，叶修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示意他拿过来。周泽楷接过香囊，那香囊是苏绣的，烟蓝料子触手细腻滑凉，他解开袋口的抽绳，露出半串棕褐色油亮的手串，伴随着一阵清甜香气窜入鼻尖。

原本谈笑风声的众人又把目光给到周叶二人，看清周泽楷手里的东西后，神色各异，有惊讶有钦羡有疑惑，叶修一见这手串就笑了：“爷爷怎么舍得把这个给我们？这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串嘛。”

梅姨答道：“是啊，老爷最宝贝的就是这串奇楠沉香了，这两年都收着难得才拿出来盘一下，刚刚回屋就让我找出来，还找了老夫人生前收藏的香囊，一并给您送来了。”

“哟，那等会儿要让小周去给爷爷磕头谢恩了。”

周泽楷手里的这串奇楠沉香手串是叶老爷子盘了几十年的好东西，当年改革开放的时候老爷子费了好大力气寻了一块极好的料子做的手串，这么些年一直精心盘弄，几十年过去，沉香早已一物一价，这手串不论从原料还是品相放眼全京城都找不到几串。叶家人都以为老爷子要把这东西当成百年之后的传家宝，没料到今天忽然拿了出来，还给了一个外人。

说是给周泽楷，其实各自心里都清楚老爷子真正疼的是谁，但是他又没那么直接了当的塞叶修手里，而是过了一手，当着这一大家子的面故意让周泽楷收着，这摆明了就是告诉众人别想为难他们两人，未婚先孕怎么了？门户差别怎么了？只要是叶修选的人，那就能入得了老爷子的眼。

周泽楷低头看着手里的手串，感觉双手捧着的东西千斤重，这双标简直就让他们拉了满满的仇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老百姓家里还有闹不安宁的时候，更何况这勾心斗角的大家族？刚刚进来就感觉接收到的眼神不太友善，这下还不让叶修家里亲戚眼红到要吃人了？

果真，下一秒就听见白瓷磕着桌面的清脆响声，周叶二人一同看过去，原来是叶修的二伯母茶杯没拿稳，碰翻了洒了一地。

二伯母拿出手帕擦擦手背，酸溜溜说道：“小修怎么这么好福气啊，我们家晴晴生重孙子的时候老爷子赏个长命锁都拖泥带水的。”

叶修坦然回：“东西是给小周的，我也是沾了小周的光，谁让老爷子喜欢他呢。”

二伯母站起身走过来，盯着周泽楷打量一会儿，忽然睁大了眼睛，转头对叶父说道：“老三，你家女婿还是明星啊！我过来的时候看见西单广场那儿有他的广告呢。”

叶修的堂姐插嘴：“不是的妈，他和叶修一样打游戏的，但人气特高，明星都赶不上他的流量。”

站在旁边年逾四十的小姑姑说道：“打游戏这么吃香啊，要不让我们家阿凌也去打游戏好咯，还累死累活考什么国防大学哦。”

叶母听见这话，微微蹙眉，精心修饰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悦。

坐在叶父身边的大伯开口轻飘飘劝道：“蕙兰你别作幺蛾子，阿凌可是有大前途大发展的好苗子。”

“哎哟有发展没钱挣有什么用啊？”小姑姑笑眯眯问周泽楷，“小周是吧？现在一年工资拿多少啊？给我们家阿凌做个参考。”

叶修冷眼围观着这一茬接一茬的冷嘲热讽，“打游戏”几个字听上去分外刺耳，他就说今天这一趟不会好过吧？本来家里这群亲戚都不是省油的灯，刚刚又因为老爷子的举动红了眼，现在捡着个话题立马就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