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孽海花（民国PA） 8
预警请看第一章
8.
周泽楷听闻父亲要让死去多年的母亲入族谱深感震惊，坐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十几年来他从未想过还能有沉冤得雪的一天，每年祭日都是他独自一人去山上祭拜，在家里还要忍受哥哥和姨娘们的闲言碎语，“杂种”二字如同一根利刺扎在心里。
思忆至此，周泽楷伏在叶修膝上，将脸埋在他的腰间，叶修手抚着他的黑发，说：“入族谱之后就能将你亲娘的坟迁到周家村安葬，家里再供上牌位，方便你上香祭拜。”
周泽楷点头，将叶修搂紧，叶修把他的脸捧起，看见他眼眶泛红，似觉得丢人不想给叶修瞧见，又把脸埋回去。叶修叹气，周泽楷也不过二十多岁，即使多年来锻出的冷情冷性，披着一副冰冷的面皮，但还是抵不过这一刻得偿所愿的感慨。心酸汇聚，端着的那些姿态一朝溃散。
叶修揉着他的黑发无声抚慰，两人静静搂着，房里熏着鲜花汁子调的香蜜，浸润着心口每一寸。直到门被叩响，佣人请六姨太和小少爷下去用甜品，叶修才拍拍周泽楷的后脑，跟他说情绪收一收，别给家里人看笑话。
周泽楷起身擦一把眼角，再抬头时已恢复平日里的沉稳镇定。叶修将他的领口翻好，轻声夸道，这才对，你要一直这么意气风发，他们才不敢看不起你。
周泽楷握住叶修的手：“谢谢。”
叶修并未想着邀功，只觉得理所当然。周利林说他疼周泽楷，这句话是不错的，他可没那个闲心为不相干的人卖力气。
隔天，叶修去电报局给韩文清拍一份电报，内容说得不清不楚，只六个字——“借官印，盖书信”。而后他又修书一封寄去天津卫，上述“韩少帅亲启”。
这信耽搁了大半个月也没回到叶修手中，正当他要给韩文清拍第二份电报时，韩少帅带着一支编队，亲临十里洋场。
一身黑色军装身形伟岸的韩少帅大马金刀坐在昌隆钱庄的前厅里，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士官。排队存取银钱的平头百姓看见这三位官爷腰间别着枪，长街上还站着一队人马，以为昌隆钱庄犯了什么事，一个个赶紧避开，不一会儿功夫长长的队伍已经散得没影。
叶修掀开布帘，瞧见这阵仗，抱怨道：“你一来，我这生意都没得做了。”
总掌柜慌忙让人上茶，叶修摆摆手让他退下，总掌柜应一声连忙回到后屋里，顺带把闲杂人等一起赶回去。叶修坐下问道：“怎么得空过来了？”
韩文清右手拧着白玉扳指，冷笑：“我来瞧瞧凭空多出来的外甥。”
“哟，还真不赶巧，小周和他爹去和洋人谈生意了，你要见他得约日子。”叶修语气挺遗憾。
“老叶你还真嫁人相夫教子去了？！”
门外冒出一个脑袋，扎着小辫拖在脑后，叶修一怔：“你怎么也来了？不是在海外求学吗？”
“早回来了，现在在老韩那儿待着。”拖着小辫的男人走进来，穿着时下洋气的背带裤和格子衫，背后还背着一块画板。这人叫张佳乐，是叶修儿时的玩伴，几年前也赶潮流去海外学西洋画，而后信讯全无。叶修嫁来上海时，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张佳乐了，没想到现在突如其来就这么活生生冒出来了。
叶修指着张佳乐，问韩文清：“他文不通武不行，你收他入麾下做什么？给你画春宫图？”
饶是韩文清这铁打的脸色也变了几变，更不用提张佳乐，画板拿下来已经要往叶修头上抄去。韩文清轻咳一声：“留着自有他的用处。”
张佳乐气呼呼骂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嫁个男人也就算了，还是个七老八十的老男人，你是在田里给驴踢糊涂了？”
小周老周两位刚下车就听见这么一句。周泽楷看一眼父亲，周利林面不改色，仿佛张佳乐口中那“七老八十”的老男人与他无关。
叶修见他们父子二人进来，站起身笑道：“老爷，今儿个有贵客，咱们暂且打烊歇一日吧。”
周利林与韩文清有过一面之缘，算不得熟，但也不生疏，因为叶修正是他指给周利林，告诉他此人能耐极大，请得动叶修出手，你们周家万贯家财就能保得住。
一行五人坐在酒楼包厢里，叶修坐在周家父子中间，张佳乐盯着周利林和周泽楷打量，低声问韩文清：“老韩，老叶嫁的真是那个老的，不是小的？”
韩文清懒得搭理，是嫁了老的钓小的、还是嫁了小的瞒老的，他都没什么兴趣知晓。
周泽楷拎着茶壶依次倒茶，递给父亲，叫一声“爸，请用茶”；递给叶修，叫一声“妈，请用茶”；又倒一杯递给韩文清，卡了壳，叶修出声提点：“叫‘表舅’啊。”
“……”周韩二人皆是面色尴尬，相对无言。
“……表舅，请用茶。”周泽楷这杯茶递出去辛苦，韩文清接过来艰难，还不忘问一下对方年岁，听他说“二十”，心里平衡些：比这小子大十来岁，这声“表舅”也担得起。
听韩文清这意思，五姨太的忙是帮定了。本来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也不费什么功夫。叶修原先还担心书信不够有说服力，这下人直接过来了，族里长辈肯定也不得不卖个面子，入族谱的事已经板上钉钉。
叶修自然不会以为韩文清只是为这等小事辛苦跑一趟上海，细问才知他是来办正事，原定路线是先去江浙一带，最后再到上海。结果收到叶修的书信，不看还好，一看自己竟给平白无故安排个外甥，信里的故事跌宕起伏，别有幽愁暗恨生，韩文清当即改变主意，和副团总兵分两路，他先带着一支编队去上海。
“既然如此，过两日你和我们走一趟，去周家村，送佛送到西。”叶修拿起酒壶，给韩文清满上，“总不能白来一趟是吧，你放心，你在这儿几日我做东，好酒好菜给您韩少帅伺候好了。”
韩文清哼一声，终归没有拒绝，举起牛眼杯一饮而尽。周利林又敬他一杯以表谢意，周泽楷也跟着敬一杯，转眼间半壶烈酒已经下肚。
韩文清看着自己的“大外甥”，说道：“你不必谢我，是你小妈的鬼点子。”
周泽楷当然知道只有叶修能想出这等主意，直接就给出身卑贱的母亲弄出个官家身份。厉害就厉害在他有本事做戏做全套，连少帅都能拉着一起上戏台，让人真假难辨，当真是有通天的本事了。
张佳乐对大户人家的深宅秘事毫无兴趣，他此行就当跟韩文清游山玩水采风来了，刚好逮着叶修，连忙将他拉到一边，让他帮个忙，完成一幅旷世奇作。
“我能帮你什么？”叶修疑惑不解，“你让我题字还成，别的我可帮不上。”
张佳乐拍着他的肩：“哎不用你动笔挥毫，坐那儿就成，简单吧？”
想来应该是做西洋画里的模特。叶修若有所思点头，算是答应了。
韩文清带的人马住在驿馆里，张佳乐考究无比，偏要住在法租界小洋楼改的客栈里，韩文清随他去了，只说自己付钱，管他住什么地方。
第二日张佳乐就把叶修约去客栈，叶修刚进去，张佳乐便指挥上了：“坐那儿，衣服脱了。”
“哪有刚进门就让人脱衣服的？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叶修警觉捂着盘扣，张佳乐见他扭扭捏捏十分不乐意，上手来帮他：“让你脱就脱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就把上身脱了，裤子给你留着。”
“你先说好到底要做什么，青天白日的，我可是有夫之夫。”叶修扔捂着盘扣，还推开他的手。
张佳乐首先声明，对他毫无想法，从小穿一条裤子长起来的玩伴，彼此几斤几两都清楚。见叶修如此警惕，张佳乐只好坦白：“借你的背一用，让我画一幅倾世牡丹图。”
“……借我的背？老韩连宣纸都供不上了？”叶修翻个白眼，反倒从容解开盘扣。早说是要用人体作画，他在周泽楷的学校里也见过洋人老师在人体上描画，更大胆出格画裸体模特的都有，算不得新鲜。
他先脱掉银灰长衫，再把内里的真丝对襟亵衣解开，背对着张佳乐脱掉，一气呵成不带犹豫。霎时间整张背部暴露在张佳乐眼前，肌肤瓷白纹理细腻，背部的线条尤其漂亮，纤瘦却不干瘪，是一种极匀称的美。
张佳乐吹一声口哨，果真选叶修是极好的主意，就这张雪白的背，看不见一丝杂质，是再好的宣纸都比不上的。
TBC.
7的链接晚上补吼，因为是连更的，就做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