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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休息了,生活好累

【周叶】孽海花(民国PA)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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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请看第一章




9.

 

绘师大多都是奇思妙想的,寻常宣纸、画布早已满足不了笔头蠢动的欲望,特别是见识过海外各派画作,西洋画里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看得多了,甭管什么环肥燕瘦的肉体入眼都成为挑选画作的素材,张佳乐便是如此。

他自归国之后一直想画一副人体彩绘,这玩意儿的起源可以追溯至上古时代巫师用鲸墨在身上绘制图腾以求平安;古代亦有刺青繁盛的时期,几乎成为一个时代的风潮;再到现今用植物提取的颜料在身上作画,美观且新奇,又将绘画的创作提升了一个境界。

但想要绘出一副旷世奇作,从准备材料开始每一样都是精益求精的,张佳乐花了大半年才调出一批色泽纯正艳丽又无毒无害的颜料,还加了防止脱落的配方,万事俱备只缺那个可以让他作画的人。

他为了挑这人,要韩文清几乎把整个天津卫给翻了过来,都没找到一张合适的背。普通男子的肌肤纹理粗糙难看,女子虽皮肤细嫩却又太过柔弱无骨,无法完美表达他所想阐述的傲骨之美。就在他几乎要愁白头的时候,叶修送上门来,张佳乐两眼放光:对呀!眼前就有个极好的,他原先一直嘲笑叶修生了一副不男不女的身子,现在却是觉得生得极好,极妙。

“你听了这么多,也知我这作画的历程得多艰难了吧——哎你别乱动啊,差点画歪了。”张佳乐坐在床边,一手按着叶修的肩头,一手拿着狼毫笔正在给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填色。尽管花瓣包裹着,可层层叠叠的颜色却层次分明,最外层的花瓣用的是品红,包住的部分一层一层从洋红到海棠红依次过渡过去,花瓣尖儿和靠近花茎的地方还点上象牙白,当真是栩栩如生精妙绝伦,仿佛这一朵含羞带怯的牡丹就从叶修肩头长出来似的。

“你当我想,换你趴这儿试试?”叶修趴在床上,下巴垫在手背上,他也不舒服,那毛笔在身上时轻时重的游走,像有蚂蚁在啃似的麻麻痒痒。想伸手去挠,又怕抓一手颜料,只能时不时动一下,缓解背部的瘙痒。

张佳乐更不乐意了,谴责他一点为艺术牺牲的精神都没有。原先坐着吧,说累,躺下吧,又说痒。痒怎么了,痒不能忍忍?嫁进大户人家之后就是不一样,身娇肉贵的碰都碰不得。

叶修冷笑着说你再多嘴我马上撂挑子不干了,你这旷世奇作爱折腾谁折腾谁去。

张佳乐换了一只扁平的细笔,沾上小圆碟里的石青色颜料开始画绿叶根茎,他为了转移叶修的注意力,便闲聊起来:“你还没说呢,怎么嫁给一个老头子?问你四五回了都不说。”

叶修懒懒答:“看上人家家产了呗。”

“呸,怎么没个正经,说实话。”张佳乐才不信这一套,叶修若是真爱钱哪用得着做人家小老婆,跟着韩文清早发家了。他就是淡泊名利的性子,当初韩文清出重金聘他为自己效力,结果叶修断然拒绝,舍弃荣华富贵转头窝在乡野村间做一个教书先生,眼下又用钱财做幌子,真是半句真话都不愿透露。

只听叶修笑道:“是真的啊,周家有个宝贝,我看上了。”

张佳乐猜想这“宝贝”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人思路清奇,一根烟杆在他嘴里都是尚方宝剑,周家的“宝贝”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抱有指望,又随口问起那个“小的”是怎么回事,居然能让叶修动用韩文清的关系,总觉得有点东西。

“能怎么回事?我儿子我不疼谁疼。”

张佳乐一对白眼快翻上天:“你可拉倒吧你,他比你小几岁?儿子?你要不说我当你嫁的就是小的呢。”

叶修只盯着他笑,岔开话题:“你这牡丹还要画多久啊?趴的我胳膊都麻了。”

“催什么催,能不能认真对待艺术了?”

这副牡丹图从日头升起画到日落西山,叶修眯着眼睡了个午觉醒来,张佳乐还提着笔聚精会神盯着他的背。他的鼻尖和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表情认真到略微扭曲,叶修自觉此刻不宜打扰,便又把头转过去静静趴着。

约莫一刻钟后,张佳乐把画笔一摔,大吼一声“大功告成!”,叶修回头看他,问:“画完啦?我能起来了不。”

“起来起来,坐好了让我欣赏欣赏。”

叶修盘腿坐着,背挺得笔直,夕阳余晖从窗户里透进来,打在红艳交错的牡丹上,又渡上一层金色,艳而不妖,红得恰到好处,。张佳乐摸着下巴,被自己的画技折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了吧?能洗了吧?”叶修手别到后面小心翼翼摸一下,没有意想中的潮湿触感,看来颜料已经全部干透。张佳乐叫道:“洗什么洗,好歹等我借个相机回来拍几张做个留恋啊,否则小爷我一天白忙活。”

“还要借相机?”叶修无语,“……你要我带着这一身颜料几天才罢休?”

张佳乐掐指一算,伸出三根指头:“最多不过三天,这两天你可别洗澡啊,虽然这颜料要用特殊药水才能洗下来,但以防万一,弄掉一点都前功尽弃了。”

叶修敷衍摆摆手,天色不早了他再不回去家里肯定有人着急。张佳乐也在收拾画具,把那些装颜料的碟子、大小不一的画笔全部塞进桌上的木箱里,只留一张空白的画板摆在外面。

房门忽然被敲响,张佳乐去开门,是客栈里的小二来问需不需要用饭。一听“饭菜”二字,张佳乐的肚子叫起来,回头问叶修:“你吃不吃?咱俩忙活一天了,都没顾上五脏庙。”

叶修刚把亵衣套上,正在扣盘扣,闻言说到:“我还成,不算饿,出力的又不是我。”

“也对,你尽躺那儿了,都我累死累活出一身汗。”

“呵,你当我愿意,腿脚都麻了。”

两人的拌嘴话被小二尽数收近耳里,看这两人的眼神里明里暗里都带着暧昧,张佳乐点了几样菜,小二点头哈腰让爷稍等,一会儿就端上来。

小二匆匆下楼去,并未去后厨报菜,而是偷偷摸摸敲开另一间客房,门开之后他身形如蛇嗖一下滑进去,拴上门。

一个男人正倚着八仙桌品茶,小二走过去,和男人窃窃私语,眉飞色舞的样子仿佛在描绘一出好戏。

 

 

 

叶修回去晚了,一大家子等着他回来开席,听说是老爷的意思,等六姨太回来再用膳。

他也没料到这么一出,方嫂拉开周利林身旁的凳子,笑道:“叶先生,您快请入座吧。”

叶修的视线在周泽楷身旁的空位上掠过,而后还是坐到周老爷身边,他刚坐下,周利林便吩咐方嫂:“走菜。”

八个人等叶修等了大半个时辰,四姨太早已憋不住心里那股子不顺:“叶先生今后出门最好定个回来的时辰,免得我们平白候着跟打坐似的。”

周建维立刻偏帮着母亲说话:“是呀,看来还得跟二娘讨串佛珠才应景。”

二姨太的手中此刻当真拨着一串翠绿的佛珠,闻言面色尴尬,将佛珠收进兜里。大太太哼笑一声:“你们说的什么话,叶先生忙的都是正事,我们等一个时辰怎么了,就是坐上半宿都不妨事。”

周建勤搭腔:“正事不假,不过今日五弟没跟着,倒是稀奇。”

周利林忽然咳嗽一声,手点了点阴阳怪气的几人:“想念经就回房去念,闲言碎语说给谁听?”

刚刚还你来我往言语讽刺的几人立刻噤声,他们自然是不敢再说给老爷听的。叶修则是懒得听,一旦回应那就没完没了了,他们不痛快的时候多了,每每都要说出来好让旁人知道他们的厉害。与其和这些人白费口舌,倒不如桌上的山珍海味多尝几口,先把肚子填了才是正事。

而周泽楷坐在桌尾,一直闷头坐着,被点到名时也没出声。

晚膳过后,周利林让周泽楷去把丰年上半年的进出贸易列个表,过几日交给他。周泽楷答应下来,喊住叶修:“妈,您来一趟。”

叶修吃了八分饱,正想回房去休息,他今天趴那儿一天也腰酸背痛的。不过周泽楷既然叫住他,那肯定是有事要商议,多半是和印染厂的公事有关,他点点头:“你先去,我歇一会儿过来。”

亥时不到,叶修便去叩书房的门。周泽楷正在对着摊开的簿子拨算盘,叶修的身形近至眼前他才发觉,率先昂头看门有没有落锁,叶修笑着弹一下他的额头:“我来是做正事,光明磊落锁什么门。”

周泽楷也抿唇笑,桌子上的是正事,桌子下的也是正事,只要是和叶修做的,那都是正事。

“去哪里的?”周泽楷今天一天都泡在洋行,回来后只听说叶修一早便出门,是去韩少帅那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叶修大方承认是去的张佳乐那里,帮忙完成一幅旷世奇作。

“怎么帮?”周泽楷好奇不已。

“脱光了趴那儿啊,弄得我这脖子和肩都僵了。还有背,他说那颜料无毒,可我总觉得痒。”

周泽楷一怔,随即眉头渐渐锁起,倒不是思想古板觉得在身体上作画有伤风化,毕竟大学里教画裸女的西洋老师不在少数。只不过主角换到叶修身上,他便觉得不舒服,心里介意的是他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脱衣服,这副皮娇肉嫩的身子怎么能让旁人饱眼福?

他站起来要解叶修的长衫,叶修倚着桌子往旁边躲:“你先忙公事啊,找我过来又不是脱衣裳的。”

周泽楷不管,知道这回事了哪还有心情弄什么表,他现在只想扒开叶修的亵衣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乾坤。结果他也真这么做了,箍着叶修的胳膊去解盘扣,叶修见他沉着脸,无奈道:“你先放开我……好歹去把门锁起来啊。”

一颗一颗盘扣散开,周泽楷扯开长衫之后迫不及待去扒亵衣,直到扯下半个肩头,看见盛放在瓷白肌肤上的娇艳牡丹,他愣了神,而后将叶修翻过来按在桌上,哗啦一扯,那张倾世牡丹图露出大半。

窗外的月色是冷的,房里的灯光是暖的,叶修的背是素的,枝缠交错的牡丹是艳的。还有周泽楷的眼睛,是热的。

一朵朵婀娜多姿仪态万方的红花映在瓷白的背上,有的收紧花苞含羞带怯、有的花瓣伸展迎春怒放,形态各异的牡丹爬满整张背部,蝴蝶骨中间则是顺着脊椎串下一根带刺的花藤,一直隐入腰间不见。周泽楷的手摸着那花藤的尾部,还想拉开亵裤去看,若是下面还有,他怕是要疯魔了。

叶修听见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周泽楷的脸色,暗想不好,这个小的怕是要闹脾气了。

“张佳乐和我从小长起来的,我们俩什么样子对方没见过?你别生气啊,也就是他求我我才敢脱,换做旁人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叶修偏着头低声解释,他给周泽楷按着肩伏在桌上难受着呢,说几句话都觉得顺不过气。

忽然肩头一松,周泽楷已经放开他,还帮他把衣服拉好。叶修直起身,看见他脚步疾徐,踏出书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修叹气,这下可好,醋缸子翻了。周泽楷平时性子柔,从不会轻易生气,主要是心里也没什么在意的人值得他生气,独一个叶修,和他沾上边,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要在心里记上好一阵子。别人是打翻醋坛,他就是泡在醋缸里了,这下给他看到叶修脱了衣裳给别人作妖,那还不有的闹腾?

叶修低着头正在扣盘扣,心想用什么法子去哄这位小祖宗,书房门又开了,刚刚气呼呼走出去的人再次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圆盒顺道把门落锁。

他走过来,叶修这才看清那小圆盒是什么——通汇大街上百年老字号寻芳斋的胭脂。

“我也要画。”周泽楷板着脸,理直气壮。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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