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Close To The Brights（5）
5.
逆光之下，周泽楷远远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走来，他还没看得清是谁，一句“爸爸很欣慰”已经冒进耳朵里。
……是叶修，肯定不会错了，能这么顺其自然的给自己长辈分也是没谁了。
走到面前之后，周泽楷这才看清来人，身材娇小的是美女小姐姐苏沐橙，个子高挑的是总是虐自己的大神叶修。
见到真人之后，周泽楷确定自己先前的想法没错，果真是好看的长相，真人比照片顺眼多了，摆在目前的职业圈里算得上是一块招牌了。
叶修和周泽楷虽然初次见面，但在网络上沟通已久，丝毫没有生疏感，他比周泽楷高了一个天灵盖，顿时有种当哥哥的感觉，先把周泽楷揽过来揉乱了一头短发。
“哎呀今天总算见到真人啦，来，叫声‘爸’听听？”
“……不。”周泽楷闷闷反驳，虽然皱着眉扁着嘴看似不情愿，但被叶修揽着却没有挣扎。
“好啦咱们别在路边站着啦，去吃点东西怎么样？”苏沐橙张望了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吗？小周有没有推荐？”
周泽楷想了想，主动带了路。
三个人坐在甜品店里，一人面前摆了一杯冰淇淋，叶修对甜食不怎么感冒，倒是顺了苏沐橙的心意，直夸小周真是善解人意。
“居然来吃甜品，你还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少男啊……”叶修拖着腮，懒懒吐槽一句。
周泽楷的耳尖微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吃了一大口香草冰淇淋。
“喜欢吃冰淇淋怎么啦？难道喜欢抽烟才是男人的正确爱好吗？”苏沐橙撅起嘴，“我觉得小周这样的男孩子就挺好的，干净清爽没什么不良爱好，特别讨喜。”
“完了，你亲哥今晚肯定要托梦给我，质问我到底是什么电视剧把你毒害成这样。”
周泽楷听着他们一来一回拌嘴，低头看一眼冰淇淋，忽然觉得没以前那么好吃了。
“对了，”叶修把包拉开，拿出签名板递到周泽楷面前，“喏，你偶像的签名，老张这字还得练练，委屈你了先凑合拿着吧。”
周泽楷接过签名板，他很想跟叶修解释清楚自己的偶像真的不是一枪穿云，无奈这个印象就在叶修这里根深蒂固了，如今还拿了签名回来，这时候说实话多扫兴。
于是周泽楷唇角弯了弯，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谢谢。”
既然见面了，叶修对这个精心调教几个月的小弟子更加认真起来，问起刚刚的比赛有没有什么见解和想法，周泽楷想了想：“有。”
“哦？说来听听。”
“叶秋，和你说话好像。”
“……”
苏沐橙已经快忍不住了，愣是咬着吸管强迫自己把笑声压下。
叶修翻个白眼，往椅背上一靠：“那是我弟弟啊！当然是各方面都很相似啊，不然怎么说是双胞胎孪生的？”
“哦。”周泽楷又吃了一口冰淇淋，坦然接受了这个说辞。
“轮回实力是不太行，主要是没什么太拔尖的选手，一枪穿云被弄死之后就崩盘了，可惜了这么大的场馆哟，咱们嘉世的条件可没这儿好……”
周泽楷静静听叶修吐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如果能让叶秋在这里败一场，他这个哥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周泽楷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叶修可能会说的话：“输了嘛再赢回来就是，这一局就当爸爸送你们的。”
嗯，现实只会比这个更嘲讽而已。
“哎，小周。”
脑门忽然被戳了一下，周泽楷抬起头，看见对面叶修托着腮看着他：“今天看了现场什么感觉？想不想自己上去打一场？”
苏沐橙也盯着周泽楷，她知道叶修这是在试探他对职业联盟的想法，原先她也弄不懂为什么叶修会对一个菜鸟新人这么感兴趣，还手把手言传身教，后来渐渐也看出一些门道，猜到叶修有捞人的想法了。
周泽楷很果断摇头：“不想。”
“……为什么？”
周泽楷的回答还是那么干脆：“太菜。”
“……哦，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蛮精准的。”叶修一副无力的模样，抓了抓后脑勺，“好吧，等你什么能出师再说吧，毕竟电子竞技，菜可是原罪啊。”
再次看到叶修吃瘪，苏沐橙实在开心，要不是顾虑着周泽楷在面前，都要拍小手鼓掌了。
眼看着到了分别的时间，叶修临走时还不忘又揉了一把小帅哥柔软的黑发，彻底把人家好好的发型弄成鸡窝一团，周泽楷闷不做声，双眼里满是委屈。
“时间不早了啊，你回家注意安全，我到H市估计得夜里，就不打扰你了，咱们再联系。”
周泽楷点点头，捧着一枪穿云的签名，背影消失在街头的转角。
叶修和苏沐橙打车赶去机场，候机大厅里嘉世显眼的队服独成一道风景，不少荣耀粉丝偷偷拍照，若不是周围有保安恐怕就要一拥而上包围偶像了。吴雪峰眼尖注意到了他们，挥手示意，叶修摇摇头，指指虎视眈眈的粉丝们，表示自己先去吸烟室躲躲。
苏沐橙跟在他的身后，忽然说：“要是小周真的打职业赛了，那女粉丝们岂不是都要疯掉。”
叶修叼着烟，想起那张青涩腼腆的俊脸，再想想那寡言少语的性格，一口烟笑着喷出嗓子眼：“别，不止女粉丝要疯掉，采访的记者估计也要疯掉。”
见过面之后，周泽楷忽然对叶修这个人有了一股真实感，从网络转入到现实的感觉很奇妙，闲聊的话题不再只是像一般的网友一样只局限在游戏里，讨论到当地美食，总是会以一句“下次来带你尝尝”作为结尾，好像真的变成了异地的朋友。
嘉世战队在本赛季依然所向披靡，鲜有败仗，积分遥遥领先挂在榜首，每个周六晚上看比赛都成了周泽楷的习惯，他其实更想和叶修一起看，听听他对局势的分析见解，但是叶修只有在嘉世比赛结束之后才会从网线的另一端冒出来，美名其曰“盯着弟弟别出岔子”。
综合种种行为和牵强的说辞，以及那天见过真人之后，叶修和叶秋是同一人这个想法简直呼之欲出，不过叶修还是不遗余力的极力掩饰，难道……真把人当傻子吗？
周泽楷苦恼皱着眉，总有一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
但是身份证却是一个强有力的实锤，做个假证糊弄自己这个陌生人也没这个必要，所以其中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真如他所说的，就是哥哥一手调教出一个职业大神，艺术虽然源于生活，但生活永远比艺术狗血。
好吧……周泽楷叹气，既然决定不再过问，那就把叶修和叶秋当做是两个人来看待，或许等到某一天， 叶修会愿意自己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也说不定。
“进步挺大啊，这才多久，押枪已经模有样了。”叶修看着周泽楷连着击毙了几个小怪，心里很是欣慰，邀请道，“来不来打一局竞技场？”
片刻后，周泽楷回答“好”。
距离上一次竞技场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前，这段时间周泽楷把注意力都放在一些高端技巧的枯燥的练习上，和叶修的PK歇了下来，毕竟叶修也很忙，每场比赛都要替弟弟瞎操心。
不过这段时间周泽楷和同学们倒是打过几场，虐杀全班男生，被奉为大神，找回了一点被虐的渣都不剩的自尊心。
苏沐橙掐着点来的，带了一大袋瓜子，搬个小板凳坐叶修身边围观，叶修吩咐一句：“沐橙，老规矩。”
苏沐橙拿出手机，调出秒表界面。
竞技场倒计时读秒，周泽楷深吸一口气，手指活动了一下，再次握上鼠标之时战局一触即发。
经过荣耀教科书几个月的调教，可以说周泽楷的走位、意识各方面都提高了不止一个层面，和那些在青训营里签下训练赛的孩子相比毫不逊色，或许正是因为天赋高、领悟能力极佳，才能在小半年的时间里达到这种程度，叶修也啧啧称奇，感叹自己慧眼识珠。
战斗法师近身之后，神枪手从双枪中接连不断喷射而出的子弹连绵不断，虽然角度还有一些偏移，衔接不够顺畅，但丝毫不影响场面的华丽绚烂。
“哗啦”苏沐橙手中一袋瓜子全部掉在地上洒了一片。
叶修也略感惊讶，回过神来之后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竞技场界面跳出“荣耀”两个大字，周泽楷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问：“多少？”
叶修看向苏沐橙，苏沐橙呆愣坐着，手机的秒表压根忘了掐停。
“这次忘了按了，按我的计算大概……1分15秒有吧？挺不错的。”叶修扯了扯嘴角，笑容渐渐隐下之后也沉默了。
周泽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声低语；“唔……有点紧张，角度控制不好，要多练……”
苏沐橙拉了拉叶修的衣角，一瞬间眼角已经湿润一片。
叶修揉揉她的发顶，问周泽楷：“小周，这种打法什么时候学的？”
周泽楷想了想，有点迷茫：“不是学的，就是——上次和同学PK，试了一下，赢了。”
“他说措手不及，我觉得……挺好用的。”
“嗯，是个不错的打法，但是对各方面的要求都很极致，想要用好，不是一两天的事。”叶修抖了一根烟出来叼上，“不过我相信你，练出来是早晚的事。”
“嗯。”周泽楷点点头，不过听叶修的语气总觉得有些奇怪，从声音里透露出的情绪不太对劲，他略感局促不安，又问，“叶修，你——怎么了？”
“嚓”叶修点着了烟，轻声笑了：“没什么，想起来一个老朋友。”
苏沐橙低着头，小姑娘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
察觉到苏沐橙的状态不太好，叶修退了游戏：“小周你继续练着，游戏我退了，有事。”
他拔了账号卡，拍拍苏沐橙的肩：“出去走走？”
H市的夜晚灯火通明、繁华热闹，叶修和苏沐橙并肩走在步行街，这条步行街在某个大学的后门，两边的夜市小摊以学生的生意为主，所以从生活用品到装饰礼品样样齐全，起初搬进嘉世宿舍的时候，苏沐橙可没少拖着叶修来这里淘东西，房间的那些小玩意儿有一大半都是从这条步行街搬回去的。
“最近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别客气啊，喜欢就拿，”叶修指着放在架子上的小灯笼，“那小灯笼不错，给你晚上当夜灯正好。”
“什么品位啊颜色那么奇怪。”苏沐橙揉揉眼睛说。
“那那边摊子上的那个kitty猫呢？看起来像个存钱罐，摆柜子上也挺萌的，适合你。”
“存钱罐我有了，你忘啦去年找的日本代购，买的那个会伸小爪子的。”
“哦……对，你还买了一个钱放盘子里，然后吃下去的那个，”叶修手指着前方，“那植物还缺不缺？前面有个卖多肉的摊子，今天想买多少都没事儿，给你在宿舍摆一排，不够摆两排。”
苏沐橙停下脚步，拉住叶修的胳膊：“我没事……真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儿啊，带你逛街就是有事了？”叶修握住苏沐橙的手往前走，“你知道我这宅男属性，难得陪你出来一趟，还不珍惜机会？”
手指被干燥温暖的手掌包住，瞬间充满心安，苏沐橙已经有好几年没体会到这种感觉，这种有人挡在身前、遮风挡雨的感觉。
这条步行街从小走到大，以前牵着她的一直是苏沐秋，现在换成了叶修。
“其实……我是有点触景生情，”苏沐橙唇角弯着，可是笑容却不见一点喜悦，反倒充满悲凉，“哥哥都走好几年了，我一直努力让自己活的很好，这样他在天上也不会担心，今年去看他的时候我都没哭，可是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控制不住。”
叶修很理解她的感受，因为再次目睹和苏沐秋相似的打法时，自己也忍不住思绪翻涌，以至于会去询问问小周是从哪儿学的技巧，但是周泽楷的回答更加出乎他的意料，完全和苏沐秋没有任何联系。
他比苏沐橙要理智得多，苏沐橙在一瞬间迷茫之时，他已经彻底把这两个人剖开，这也只是一个巧合而已，谁敢保证今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另一个像叶修一样出众的战斗法师？
“你说，联盟里将来会出现像我哥一样厉害的神枪手吗？”苏沐橙抱住叶修的胳膊，昂着头看着他。
“会的吧，毕竟短短时间就已经像模像样了……”叶修漫不经心回答，苏沐橙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好，我等着你把他带出来。”
“嗯？带谁？”叶修一脸迷茫，苏沐橙已经换了话题，指着小三轮上摆着的一排多肉，“那一排，都要了。”
叶修付了钱，认命捧着个大纸盒跟在苏沐橙身后，苏沐橙脚步轻快，显然已经度过了低潮期。
“你看那只仓鼠像不像你？”
苏沐橙回头，顺着叶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笼子里一只雪白的仓鼠正在吃东西，两颊塞得满满，可爱给常，多看几眼心都要萌化了，苏沐橙抿着唇，心想叶修总算是点亮了讨好女生的技巧，说话讲究多了。
“像你吧？你生气的时候和它一样，腮帮子鼓鼓的，眼睛睁那么大，我看着特像。”叶修特意解释了一下，说完之后可能也觉得自己的形容太贴切，在一旁抖着肩闷笑。
“……”果真叶修这张嘴从来就没让人失望过。
“叶修哥，你就是靠实力单身的，希望我未来嫂子能堵得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才好。”
“呵呵，那不一样，对老婆肯定得宠着嘛。”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