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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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个本子如果是魏琛写的话，这会儿叶修的拳头已经挥到周泽楷的脸上，甩下一句“敢耍老子！”，接着一个神转折，周泽楷跪在地上，痛哭一声“爸！你终于认了我这个儿子！”，然后皆大欢喜了——没错，这就是魏琛式的狗血，狗血到让你猝不及防。

但是显然目前这个本子编剧还没有魏琛那么高的段位，狗血的程度只能称得上算是路边的妖艳贱货，所以叶修还是稳住身形，又问一遍：“你要做什么？”

“助理，”周泽楷咬字清晰，指着叶修：“你的。”

“哥不缺助理。”叶修面无表情的拒绝。

“不要钱。”小帅哥甩出必杀利器。

“……哥暂时也不缺……”叶修明显动摇了，还底气不足。

陈果凑过来轻声咬耳朵：“这么着叶修，让他先跟着你做助理，再慢慢培养兴趣，转入大荧幕出道呗。”

叶修显然也有这个想法，轻声回道：“对，咱们就玩命的折磨他，让他发现做助理是多么阴暗的人生、多么痛苦的选择，只有在哥的电影里崭露头角才是一种解脱。”

于是不等陈果回他，叶修转头提了条件：“那成，但是你要是跟着我的话，就不止是做助理了，而是什么都要做，跑个龙套做个配角，总之哪里用你你就要上，不能拒绝我的要求，能不能做到？”

周泽楷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要陪床吗？”

众人看向叶修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高深莫测，叶修赶紧端正一下态度：“这个不用！哥说过对潜规则没兴趣！”

魏琛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语重心长：“小伙子，这你放心，叶修不是阳痿早泄就是性冷淡，当年他和苏沐秋、苏沐橙那对兄妹睡一个屋都坐怀不乱的，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他不会对你——哎哟！叶修你大爷的！下手不能轻点儿！”

“好了，目前先这么定了，你们忙去吧。”

众人四散开来，方锐拿着电话问道：“那楚云秀那电话还打不？”

“打啊，当然打啊！提前打好招呼到时候随时用，你们等着，我过两天再去外面捡两个新人回来。”

周泽楷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座雕塑，叶修解决完大家的问题，坐到他对面：“你擅长什么？说说，我给你先找点儿事做。”

周泽楷微歪着头，想了想说道：“管理。”

“嚯，那看来你适合坐我们老板的位置了，”叶修大喊一声：“老板娘！你退位让贤吧！小周说可以带你管公司了！”

周泽楷：“……”

叶修看见他露出郁闷的表情，顿时哈哈大笑，把方锐那电话簿的本子递给他：“先练练说话好了，帮着方锐打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方锐拉拉叶修的衣角，凑过去低语：“我觉得吧，你这是在可劲儿折腾这孩子。”

“嗯？”叶修摸摸脸颊：“你看出来了？”

“啧啧啧，他一个小时才打了十个电话，每个通话时长不超过三分钟，说话最高记录不超过三个字，你这样不是锻炼他，而是要砸了我的招牌了，他他妈用的可是我的号码！”

方锐在圈子里是个响当当的制作人，但是除了制作人之外，别的不说，就这人脉关系绝对是一流，不管是在哪儿都能套出点儿关系找到点儿人，当初叶修也是看中他这点才重金把他挖来，让他在新片筹备阶段先把人凑齐了，按着他的标准用最低的片酬把人都给忽悠来，方锐也就可以暂时放个假了。

“小周，先别打电话了，过来，”叶修一招手，周泽楷就过来了，坐在他身边，叶修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哎你那朋友呢？试镜试到现在？”

周泽楷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居然没电关机了，陈果把充电器扔过来，周泽楷把手机插上，开机之后看到江波涛十几条短信：

小周，你去哪儿了？

小周，你怎么关机了？

……小周你别吓我啊

［惊恐］太子爷！您在哪儿呢？！您可不能出事啊！老爷子会扒了我的皮！

［流泪］小周！周少爷！我喊你哥！我要报警了！

……

周泽楷默默看完全部信息，回了一条：

我没事

江波涛的电话立刻就来了。

“小周你在哪儿呢老爷子都打电话问我好几遍了！你说个地址我马上去接你回来！”

周泽楷看一眼叶修，说道：“不用。”

“不用我去接？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在哪儿吧！老爷子把你交给我让我看着你，我连你在哪儿都不知道他能把我皮给扒了！”

“在……”周泽楷顿了顿：“传媒公司。”

“嗯？你已经回轮回了吗？”

“不是，”周泽楷直接丢了一枚炸弹扔给江波涛：“兴欣，叶修这里。”

叶修正在那儿看魏琛写的结局，猛然听到自己名字，头也没抬问道：“哎你和谁说我呢？”

“朋友。”

“你那朋友？条件怎么样？叫过来让我瞧瞧？”

江波涛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小周这是让叶神当食材给挑走了！哎呦喂这可严重了，周老爷子千叮万嘱别让小周抛头露面的，这会儿人都在叶神那儿了！这可怎么弄？！

“……小周，你把电话给叶神，我和他说两句。”

江波涛和叶修算得上熟，毕竟轮回旗下的艺人和叶修大大小小的电影、宣传片合作也不少，以前叶修还没出来单干的时候轮回和他的老东家嘉世关系也还行，所以聊几句卖个面子还是没什么问题。按着叶修现在的窘迫情况，大不了他安排两个轮回旗下的艺人去顶了周泽楷回来，重点是不要钱最好，他相信光是这一点绝对能打动叶修。

哪成想周泽楷直接拒绝了：“不用。”

江波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另一只手已经在用另一个手机发消息给助理去查兴欣的地址，又听周泽楷说道：“不入圈。”

“当助理。”

这下江波涛比听到他被叶神挑走还要心惊肉跳：“助助助助理？！”

他没听错吧？周泽楷要去给叶修当助理？！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助理？！

“嗯，”周泽楷微微侧身，压低了声音：“你别管。”

说完周泽楷就挂了电话，而叶修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手里的台本翻了一页：“干嘛呢你，你那朋友来不？”

“不来，”周泽楷随口答道：“有事。”

 

 

 

 

江波涛一个小时之后就到了小破写字楼的楼下，但是他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周泽楷让他别管，可是他怎么能不管？！周泽楷这个暑假刚刚大学毕业回国，周老爷子让他跟着江波涛出去走走，谁知道人走丢了不说，还走到叶修身边当助理去了！这要给老爷子知道他江波涛明天就能被吊城墙上鞭尸。

怪也怪江波涛自己，好好的在神域影城门口晃个什么劲儿，正好轮回旗下的天王巨星孙翔正在神域影城里一个剧组拍部电影，江波涛去探个班慰问慰问，只是离开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人都没了！他明明叮嘱小周就在车里等着的！

算了，这说不定也是命，江波涛安慰自己一句，整了整西装袖扣，确定身后没有跟着什么狗仔八卦记者，这才大步迈进这小破写字楼里。

兴欣丝毫没有一点作为传媒公司的气质，门就像超级市场一样大敞着，江波涛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工作氛围、这办公环境、这人员素质……肯定是叶修那个草台班子没跑了，重点是他们小周这会儿正站在叶神身旁，拿着扇子兢兢业业的扇风！叶修看着台本，一会儿说一句：“用点儿力啊，不知道咱们兴欣冷气坏了电风扇还没买这会儿正热得够呛吗？”

于是周泽楷扇扇子的动作快了起来，自己热得鼻尖上全是汗珠子。

哎呦喂这像什么话！江波涛赶紧走进去一把夺过周泽楷手上的扇子：“小周！”

乍然闯进来一个大活人，兴欣众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并且还都认识——废话，混这个圈子的有几个不认识轮回一把手江波涛的？就轮回传媒目前这独占鳌头的趋势，他江波涛去哪儿都要掀起一阵海浪。

“哟，小江啊，你怎么来了？”叶修站起身，把他手里的扇子拿过去继续扇：“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呵呵，叶神，来不及打招呼了，有急事，”江波涛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指指周泽楷：“我是来带人回去的，小周在这儿麻烦叶神照顾了，叶神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直说，不必客气。”

江波涛这赎人的意思太明显，叶修反倒来了兴趣，问道：“怎么，这小孩儿给你们轮回签了？难怪对百花都看不上眼，他比孙翔有前途，你们轮回这下赚大了。”

“呃……也不是……”江波涛也不好和叶修多解释其中的曲折，叶修听得奇怪：“不是？你们轮回还没签成？这么好的条件还要考察期？”

看着江波涛一脸为难的样子，叶修也看出点儿名堂了：“是这小孩儿不肯签吧？也对，他对演艺圈没什么兴趣，怕麻烦的很，哎他家里人什么情况，你去摸过底没有？要不从他家人下手？”

“……总之很复杂，他爸爸和我是老朋友了，托我照顾他，”江波涛看向周泽楷，语气温和像请示一般：“小周，跟我回去吧？”

周泽楷坚定的摇摇头，站在叶修身后。

江波涛看着周泽楷，太子爷这是铁了心要在叶神这儿死磕了，叶修也笑了：“小江啊，你看小周对咱们这儿这么有兴趣，反正你们轮回暂时也没签成，要不就先放我这儿？我帮你照应照应。”

他凑过去在江波涛耳边低声说道：“我也有捎他一程的意思，不过这小子好像挺有原则的，死活不肯试镜，哥就让他先做做助理，放心，不会亏着他的，跟着哥安全得很。”

江波涛内心波涛汹涌：妈呀叶神，光是“做助理”这三个字就要了他的命了啊！但是周泽楷这样子，摆明了不是自己能劝走的啊！这不是难为人嘛！

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遇事镇定自若的江波涛表面上不会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只是微微一笑，询问周泽楷的意思：“小周，你这是……打定主意了？”

周泽楷点头的模样同样很坚定。

江波涛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那什么，叶神，既然小周下了决心跟叶神学学本事，我也不好阻拦，我先带小周回去，明天再送他过来，你看成不？”

“成啊，你带回去就是了，明天你就别跟来了，咱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给记者拍着了还以为轮回要给咱们这新片子搞赞助呢，”叶修点了一支烟，笑容挺慵懒，江波涛皱了皱眉，笑道：“叶神客气了，刚刚我说的话算数，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我就开口了啊，你们那孙翔能借我来串几个镜头不？我这儿这个角色还就他那个二缺能演，简直为他量身打造啊，”叶修指指方锐：“方锐上午电话打了好几个了，孙翔经纪人死活不肯松口，是你的意思还是孙翔自己的意思？”

“叶神您也是知道的，到了孙翔那个位置，通告大把大把的，眼睛都挑花了，接不接也都是看他个人喜好了，经纪人左右不了什么，”江波涛摸着下巴，留意到叶神手边厚厚的台本，问道：“新片什么题材？”

叶修见他有考虑的意思，当即把大纲递过去，手指夹着烟，还没开口，周泽楷已经拿着烟灰缸过来了，时机拿捏得刚好，这助理做的简直手到擒来，看得江波涛脸一阵青一阵白。

“小周挺乖啊，不错，”叶修表扬一句，继续看向江波涛：“老魏写的本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结局目前还没定，细节方面我还要推敲推敲，独家资料啊，先给你过过瘾。”

“……魏老师写的本子那肯定剧情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孙翔那儿我打声招呼，不是什么问题。”江波涛大概翻了几下就把大纲还给叶修，叶修摆摆手，吐出一口烟：“谢谢了啊，你知道现在哥这情况，只能打打友情牌了。”

叶修直接倚着半人高的桌子坐着，懒散的叼着烟，恐怕任谁也无法想到这会是大名鼎鼎的电影之神叶修，自从他和娱乐圈曾经的龙头老大嘉世传媒闹翻之后，嘉世方面对叶修的打压不遗余力，一向低调的叶修这次终于没有忍气吞声，而是直接扯了一个草台班子，声称要再度登顶，斩获最佳导演，更有决心冲击奥斯卡。

嘉世和媒体都把这个宣言当做一个笑话，但叶修还真的认真起来，现在和一群人窝在这一百多平的小屋子里打打闹闹，江波涛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他只相信一点——叶修，这个男人绝对不能小看。

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周泽楷这小助理总算肯走了，临走前绕到叶修眼前，打声招呼：“明天来。”

叶修点点头：“明天来早点儿啊，帮我带个早饭。”

出了那栋小破写字楼，江波涛可算松了一口气，扯了扯领带，兴欣里冷气坏了，一阵闷热，逼得他烦躁不安，他看向周泽楷苦了脸：“祖宗，明天您老老实实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成不？叶神这儿我来解决。”

周泽楷摇摇头：“不要。”

“……老爷子现在在国外签合同，他要是知道的话得赶回来剥了我的皮。”

“瞒着。”周泽楷丢下这两个字就上了车，江波涛坐在他身旁，让助理开车准备回去，被强力的冷气包裹的瞬间，情绪也平静不少：“……怎么瞒？”

“就说，在轮回，跑基层，”周泽楷闭上眼，捏了捏眉心：“会相信。”

江波涛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小周，你怎么忽然想到去叶神那儿了？叶修这个人……怎么说呢，熟悉的人说他人品很好，不熟的人说他奸诈狡猾，风评反差很大。”

周泽楷脑中想起在咖啡厅里，看到叶修摘下墨镜时，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眸眼尾像缀着星光，瞳孔还不是寻常的黑，较一般人来说眸色偏浅，是那种混着浅浅琥珀的棕，轻轻一瞥，慵懒却又迷人。

周泽楷睁开眼，望着窗外的眼神一瞬间柔软起来：“他的眼睛，很好看。”

 

TBC.

我不喜欢写太有悬念的东西（应该是写不出太有悬念的东西）。。。所以小周的身份没有太藏着掖着的意思，不过暂时还是要当牛做马的当助理啦!

这篇才开始写，我存粮不是很足，所以。。。下一次更新，多半要几天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