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朔

叶修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泽楷，几天以后，他再次受到周妈妈的邀约，这次去的是医院。

周泽楷的爷爷倚在病床上，身上绑了几根管子，而周泽楷坐在一旁，正在慢吞吞地削苹果。

周泽楷的手骨节分明，苹果皮在他的手下一点一点拉长堆积，盘旋成一个漩涡，周爷爷问道：“你和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周泽楷很平静，轻声回了两个字：“很好。”

“你当初说要去打游戏，你爸妈不给，是我出面把你送去训练营，可是这件事，小楷，爷爷绝对不会答应！”

周泽楷的苹果已经削好，递给老人家：“爷爷，苹果。”

周爷爷拿着苹果，眉拧得紧紧的，混浊的双眼盯着他：“……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我爱他。”

站在病房门口的叶修听得清清楚楚。

同时病床上的老人猛然咳嗽起来，身旁随时监测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叫声，周家父母赶紧进去，周泽楷按铃叫了医生，退到一边时，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叶修。

叶修的手插着口袋，转身走了出去。

周泽楷赶紧追出来，拽住叶修的胳膊：“没事，爷爷没事！”

别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放弃我。

叶修从周泽楷焦急的眼神中读出这个意思。

叶修抬手揉揉他的头发，笑道：“不会的，快进去吧，我先回去。”

周泽楷生怕他会多想，叶修回了S市的宾馆没多久，周泽楷就找了来，拥住他急切地亲吻，仿佛在急于表达什么，叶修被压在墙上，脖子那里戳着毛茸茸的脑袋，心软了下来：“好啦好啦，你在担心什么？”

周泽楷停下动作，抱着叶修，蹭了蹭他的肩：“别多想，他们故意的。”

是的，故意使这种套路，周家父母懂得用最理智的方法来解决这种问题，逼得他自己退出，叶修怎么会不懂？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会上当？”

周泽楷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有些不放心，拉着叶修的手，第一次见面没多久就想把人送回去，叶修哭笑不得，扯住他的胳膊让他冷静。

他能清楚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手心潮着湿汗，他在害怕。

叶修终于还是听了他的话，离开了S市，只是为了让周泽楷那一颗吊着的心放下，求一个心安。

再次被找上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

叶修不知道医院有没有发现走失的病人，或者这是周泽楷的家人有意为之，否则一个老人家怎么会把他的住址也摸得这么清楚？

同样是上次周家父母坐过的位置，老人家手上还打着留置针管，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削瘦一些，他的声音低沉如洪钟，看着叶修既没有暴怒也没有生气，说出的话很直接，也让叶修很吃惊：

“我也活不了多久，我死了，你们随便怎么样，但是我活着，小楷不能和你在一起。”

叶修依然不为所动，面对对面的老人家，平静叙述一个事实：“我爱他，因为这种理由分开，对他，对我，都不公平。”

周老爷子一句话没有多说，站起身，忽然就要跪下。

叶修惊讶不已，赶紧伸手扶住他，老人死死抓着叶修的手，混浊的双眼瞪着叶修，心意很坚决：“我老了，要不要面子无所谓，但是小楷还年轻，他不能被人戳着脊梁骨活一辈子，你也是，你的爹妈也不能这么看着你走这条路。”

叶修半跪在地上，脸色有那么一点苍白，却还是拼命想挤出一点笑容：“我们只是想在一起，没有得罪任何人，哪怕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我也想和他在一起。”

“我老人家不理解你们这些小辈的想法，但是两个男人，终究不是办法，你说我威胁也罢说我下作也好，你不答应离开小楷，我就一直跪着。”

面对这么强硬的态度，叶修忽然觉得周泽楷的行事风格或许就是遗传自这位老人家，他不会对你怒目圆睁、拳脚相加，却是默默用这种方式无形间压迫，挤得叶修喘不过气，叶修第一次发现身而为人，在这个世间生存是那么为难。

周泽楷那张俊脸又浮现在眼前，叶修咬了咬牙，他也跪在老人身边，还体贴的从沙发上拿了一个垫子给他：“我陪您跪，我不会离开他。”

两个岁数相差几十岁的男人真的就这样跪在客厅，叶修时不时询问一声需不需要喝水，饿不饿，老人家倔强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叶修去厨房倒了水来，又跪在一旁，将那杯水摆在老人家的手边。

终于过了三个小时，老人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叶修露出笑容：“您身体正虚弱，要多补充水分，饿了吗？我给您弄点儿吃的。”

周老爷子又不理睬叶修，叶修起身自顾自的去厨房煮了两个鸡蛋，还贴心的剥了蛋壳，又跪了回来。

叶修开始主动开口和老人攀谈，说的都是一些他和周泽楷相处之间发生的事，八年时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叶修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周老爷子原本一言不发，后来渐渐开始惊讶，似乎诧异叶修口中的小孙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小周那么大人了，最怕的事居然是吃药，特别是冲剂，有一次还把感冒药偷偷倒掉，是不是和小孩子一样？”

周老爷子干巴巴地搭腔：“他会……这么不听话？”

在老人家心中，周泽楷一直都是家里最听话腼腆的小孩儿，从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一直生长在应有的条条框框里，周老爷子从来没有想象过他还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叶修笑着点头：“他可调皮了，还有一次在轮回偷偷摸摸捡了一只小猫回宿舍养，给猫取了我的名字，叫‘修修’，后来怕我生气，又给猫改名字叫‘周周’，结果那只猫已经听惯了前面那个名字，死活改不过来，有时候喊我吃饭的时候那猫也会蹿出来。”

周老爷子嘴角终于弯了弯，叶修平时身子骨懒洋洋的，这会儿却跪得笔直端正，老人家忽然发现儿子儿媳和自己说这个男人有很大的烟瘾，可是进屋到现在，却没有见他抽过一根，忍不住问道：“你抽烟吗？”

叶修点点头，摸了摸鼻子：“天天抽，今天您在这里，我想留个好印象。”

身旁的老人沉默不语，叶修坦坦荡荡毫不扭捏，如果不是和周泽楷是那样的关系，他想自己会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最后这场僵持是在叶修的家人突然闯入之下完结，叶修也没想到爸爸妈妈和弟弟会突兀的来到自己这间小出租屋里，他们看到两个人同时跪在地上，叶家父母只觉得老脸挂不住，赶紧把老人家扶起来，而叶秋则是气急败坏，把哥哥从地上拉起来：

“你看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叶修站起身，膝盖已经有些红肿，他扶着沙发揉了揉膝盖，轻声说道：“值得啊，我想和小周在一起。”

叶爸爸忽然一个耳光扇过去。

清脆的响声让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周老爷子的嘴张了张，最终也没有开口。

叶修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痛，从小到大，父亲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头，哪怕是离家出走那么多年，都没有这么激愤过，叶修心里猛然一下茫然起来，过了一会儿揉揉脸，嘴角勾了勾：“挺疼的。”

“叶修，从小到大我没管过你，出去打游戏也好混在你们那个职业联盟里也好，我都在等你长大懂事，你不结婚，却带坏另一个男人和你厮混，你最好赶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断了！”

叶秋挡在哥哥身前，一向对叶修诟病不停，此刻却拼了命的维护：“爸！你别这么说他，谈恋爱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叶修哪儿错了？凭什么就是哥哥带坏别人了？那小子休想摘得干净！”

叶修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从哪里听来这些信息，有可能是从周家父母口中，也可能是一些所谓的“知情者”，他抬头看着爸爸，右脸还带着红印，声音却很平静：“您知道了，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想和小周在一起。”

叶修听见自己的父亲冷笑一声，忽然变得那么陌生，明明是最亲近的家人，此刻却变得遥不可及。

“叶修，你信不信周泽楷会在你们那个联盟里再也混不下去？”

叶修心里一震，内心撕开一点恐惧，却还在强装镇定：“他不会在乎。”

“可是你在乎，你在乎他所有的一切。”

叶修低着头，缠绵在眼眶许久的一滴泪终于滴下，隐入周泽楷的黑发中消失不见，叶修的嗓子在微微沙哑着，几乎有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听话，别闹了。”

他曾经那么努力过，那么坚持过，最后却也不得不放手，已经到了这最后一步，再也不可以回头。

周泽楷搂紧了叶修，那么大力，仿佛要将他整个嵌在自己怀里，叶修察觉到他的肩膀在轻轻抖动，压抑不住的窒息感停滞在房间里不肯流动。

“……求你，求求你，别不要我。”

 

 

 

 

这是叶修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第一次的时候，是去年的8月10号，第十三赛季的夏休期过去一大半，他记得很清楚。

叶修盯着电脑上传来的文件，习惯性伸手去摸手边的烟盒，摸索一阵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叶修从早晨开始就在不停抽烟，转眼一包已经抽完，他却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胸口闷闷的，堵得有些发慌。

禁赛文件。

这份文件是冯宪君传来的，他还没有公布出去，却第一个发给了叶修，上面还未敲上电竞总局的公章，但是已经拟定，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周泽楷被禁了第十四赛季的所有比赛参赛权。

理由是诡异的“作风不良，影响电子竞技行业内部发展”，叶修看得想笑，周泽楷的作风不良？那联盟里岂不是人人都是极大恶之人？

想必电竞总局捏造出来这个借口也不容易，但是为了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只能这么冒险行事，叶修忽然很痛恨自己的家庭背景，父亲动动关系便可以翻云覆雨，这只是一个赛季的禁赛条令，下一个赛季会不会再继续还不得而知，而周泽楷还有几个赛季可以熬？

叶修很想告诉自己，不是早就设想过这种情况了吗？小周可以退役，他也可以离开联盟，两个人想念荣耀时哪怕去网游里厮混也能过过瘾，可是真正面临这种情况，叶修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君莫笑：小周，你喜欢荣耀吗？

一枪穿云：嗯

君莫笑：哥也喜欢，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退役？

一枪穿云：可以的话，想一直继续

一枪穿云：毕竟，是职业选手

叶修愣愣盯着这句话，他很熟悉，因为他也曾经和苏沐橙说过：

“哥可是职业选手啊。”

职业选手，荣耀不止是游戏，更是信仰。

他的小周曾经畅想过未来，很明确地表达即使退役之后也不会离开荣耀，还想留在轮回俱乐部从事相关工作，只要荣耀一天不倒，他的热爱就一天不会减少。

叶修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电脑看得时间太久，眼睛酸胀疼痛，闭眼再眨了眨，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君莫笑：下个赛季可要好好打啊，争取再夺一冠，向哥靠拢

一枪穿云：［爱心］好

一枪穿云：求婚，礼物

叶修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舍不得关掉对话框，最后还是不得不站起身关了电脑。

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亲生父亲，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最在乎的，就是周泽楷的一切。

叶修主动搬回家里，他不敢耽搁，第二天就匆匆回了家，而叶爸爸看见他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彼此都没有说话，却已经心知肚明。

吃过一顿算不上热闹的团圆饭，叶修跟弟弟要了手机，捣鼓了一会儿，把手机递到父亲面前，嘴角勾起的笑容苍白疲惫：

“爸，我承认，我输了。”

叶修说完这句话，便上楼回了房间，而叶秋接过手机，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

叶修给一个陌生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一行字：

分开一段时间吧，我累了

叶修窝在房间里，不玩游戏也不上QQ，没日没夜的抽烟发呆，抽得胸口疼痛，窝在床上咳成一团，但是怎么样也麻痹不了胸口传来的钝痛和麻木，他没有去问那张禁赛令的事，因为他知道那张文件肯定已经作废，他不想去关心外界发生了什么，不想接触任何事情，空虚的灵魂缩在这具空壳里，冰冷且寂寞。

叶秋拉开房间的窗帘，一把将他从床上拖起，拎着衣领狠狠咆哮：“叶修！你他妈要死了是不是？！抽那么多烟！”

叶修揉了揉眼睛，脸色苍白到血管几乎都能看清，眼下的乌青异常明显，他还有心情调笑：“哥怎么舍得死？荣耀还没玩够呢。”

叶秋放开他，叶修坐在床边，又开始去摸烟，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便站起身去书柜里重新拆一盒，叶秋在身后说道：

“他在找你。”

“嚓”的一声轻响，打火机的火苗蹿起，叶修叼着烟，仿佛没有听见。

“他发了疯一样，满世界找你。”

叶修拿下烟，低垂着眼睑，显得下垂的眼角更加没有精神，冷淡答应一声：“……哦。”

他知道，周泽楷一直都不是表面那么乖巧，一枪穿云的强势才是他真正的内心。

“你用我的号码发了短信给他，是故意的？我设置了黑名单，他竟然直接找到了我的公司。”

叶修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笑容淡淡的，还有点慵懒：“无意的。”

发出那条短信之后，叶修真的很累，那几个字仿佛掏空了他的所有力气，他真的不是故意，也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和周泽楷分手了。

被思念逼疯，什么都不能做，能留下的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

“爸爸也没有把你关起来，干嘛不去找他？”

叶修嘴角的笑容很苦涩，摆了摆手：“没用的。”

自己爸妈和周家父母都没有把叶修和周泽楷禁锢起来，他们从来都不是野蛮粗鲁的人，会利用更加有效的手段，心死，比只是留得住人，要有用得多。

他不是没有想过阳奉阴违，只不过他们这样偷偷摸摸，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最坏的打算是彻底离开这里，叶修可以离家十年，但是周泽楷不一定可以，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又对父母孝顺，这次能倔强这么久，已经是超乎了叶修的想象。

“他现在就在B市，天天在外面乱转悠，目前还没找到咱们家地址，但是一天见不到你，一天就不会走。”

叶修盯着窗外出神，他的房间可以看到小区公园里的人工湖，湖水波光粼粼清澈透亮，一片澄澈，干净得仿佛周泽楷的眼睛。

“帮我约他吧，我去见他。”

第二天，叶修去了约好的咖啡馆，叶秋始终担心哥哥，跟着他一起过去。叶修刚踏进包厢，就被一个扑过来的人影一把抱住，周泽楷的声音里藏着巨大的恐惧和喜悦，在轻轻颤抖着：“叶修、叶修……”

他拥抱了几秒，松开怀抱，伸手慌乱地抚摸着叶修的脸颊、肩膀，好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就在自己眼前，接着也不管叶秋是不是在眼前，从额头开始到鼻尖再到唇吻了个遍，叶修站在那里一直没动，表情冷淡得仿佛陌生人。

周泽楷好像发现了叶修的不对劲，他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勾着叶修的手，轻轻捏着柔软的手掌以及修长的手指，轻声说道：“别生气，对不起。”

“原谅我。”

“别分手。”

“你说什么，我都改。”

他根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只知道一定是自己不对，才让叶修发出那样的短信。

叶修看着周泽楷，这半个月以来，他也过得挺憔悴，脸色很难看，头发没有好好打理，穿着也不顾什么形象，看来完全没有收拾的心思，叶修强压着那股几乎要逼到窒息的心疼，声线都无法保持一贯的平静：“小周，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累了。”

“总是这样扛着家人的压力，我真的很累了，而且我想了想，我们好像除了荣耀之外，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可能哪天荣耀没有了我们也迟早要散的，听哥的啊，好聚好散，咱们还是朋友。”

说谎。

叶修麻木地说出心里早已打了几千遍的草稿，周泽楷捏着叶修的手，本就不善言辞，焦急得不知如何辩解，只能一个劲摇头：“不是的——我们有、有很多……”

叶修打断他的话：“你看，你连话都不太会说，咱们还是算了吧，总是猜你的心思，也挺累的，我不是江波涛，没有那么多耐心。”

胡扯。

明明很庆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像我这么懂你、这么了解你，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已经可以猜出你心里所有的秘密。

“还有，你装得好像很乖，私底下却那么难伺候，一直包容你，真的挺累。”

胡言乱语。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些可爱的小毛病。

“我改、会说很多，会想办法，别生气，别分手！”周泽楷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度，一把抱住叶修，不停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叶秋捂住脸，不敢再看下去。

叶修被周泽楷抱着，他盯着包厢里墙纸上的花纹，胸口沉闷到无法呼吸，他一直在强忍着那股几乎要氤氲住视线的水汽，他的小周，一直都是那么好，不太会说话也带着一种致命的可爱，根本没有人可以替代。

周泽楷还在不停道歉，他不敢放手，生怕松开手就会失去叶修，叶修没有挣扎，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给他抱着，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应。

周泽楷忽然想到什么，拉着他坐下，接着风一般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时，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表面拉花出一只可爱的小猫，看起来栩栩如生。

周泽楷端着咖啡坐下，小心翼翼放到叶修面前，带着一贯腼腆羞涩的笑容，轻声说道：“叶修，周周道歉，对不起。”

叶修盯着拉花咖啡愣愣出神。

这是周泽楷的一个独门秘籍，在一起也记不清第三年还是第四年，某次吵架冷战了半个月，周泽楷不知道是不是利用这半个月苦练技术，总之端出来放在叶修面前的拉花咖啡像模像样，像极了周泽楷养的那只小猫，叶修听见他轻咳一声，还未开口就红了脸，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叶修，周周……来道歉。”

当时的叶修一下就忍不住笑喷了。

周泽楷见他笑了，松了一口气，叶修把他抱住在唇上亲一口，觉得小男友真的太过可爱：“算了，原谅你了。”

周泽楷搂着叶修，蹭了蹭他的额头：“叶修，不管多生气，看见周周，都要和好。”

叶修算是答应了，从此之后，只要闹矛盾，不管是谁的错，到最后总是周泽楷捣鼓出一杯周周来，叶修一见就没了脾气，再也不忍心多计较一秒。

那只小猫自从改名叫“周周”之后，就成了周泽楷讨好叶修的一大秘密武器。

叶修眨了眨眼，忽然滚落下一滴泪。

周泽楷立刻心疼地伸手抹去那滴泪珠，握住叶修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我的错，别生气了。”

叶修还是没有说话，他看着周泽楷，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滚出，周泽楷伸手去擦拭，却越抹越多。叶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眶里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多到周泽楷伸手去接也无法阻止。

周泽楷的眼神由一开始的期待慢慢变得绝望，他握着叶修的手，先是亲吻，渐渐变成手背抵着额头，还在不停道歉：“别生气，求求你，别分手……”

手背上传来一阵阵湿润的触感，玻璃台面滴落下水渍的痕迹，周泽楷的声线含着哭腔，低沉好听的声音像一把破碎的提琴：

“……你说过，不会放弃……”

“是我不好、会改……”

“……求你，求求你，别不要我……”

叶秋靠着墙边，眼角湿润，狠狠捏紧了拳。

叶修看着周泽楷，他无法再承诺什么海誓山盟蜜语甜言，他可以给的只有成全周泽楷的下一个夏天。

对不起，是我不好才对，答应你的，这次却没有办法和好。

“……小周，我们结束了。”

 

TBC.

刀又来了。。。

大半夜写得我差点儿绷不住，最后的时候自己都泪目。。。

天呐希望你们看完不要给我寄刀片，我是亲妈是真的。。。

我先透露一下这是个HE，HE！！！和基友讨论过后觉得这样不是HE的话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