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朔

想休息了，生活好累

【周叶】断点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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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和周泽楷按着电影票找到他们的座位，还没有开场前放映厅里亮着灯，陆陆续续有观众进来，但是直到电影开场时还是挺空旷，喻文州说的不错，这场空位是不少，给他们挑的座位还别出心裁选了角落，简直贴心到让叶修想在竞技场虐他千百遍。

刚一坐下，周泽楷的手就伸过来，握住叶修的手。

“……你干嘛？”

“怕你害怕。”

“呵，哥会害怕？放开。”

“哦，那我害怕。”

叶修的手在暗暗用力挣扎，可是周泽楷越握越紧，最后不留一点缝隙，叶修放弃了，阴着脸偏过头不想看他。

爆米花和可乐摆在两人中间，周泽楷把可乐递过去：“喝吗？”

叶修看他一眼，没理睬，周泽楷又把爆米花推过去：“很好吃。”

叶修还是没理他，身旁没了声音，大荧幕上广告已经放完，放映厅的灯猛然全部熄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硕大荧幕飘着雪花冷光，这部恐怖片正式开场了。

叶修对恐怖片没什么兴趣，不能说不害怕，只能说没那么害怕，至少不会夸张到突然跳出某个恐怖的场景失声惊叫，但是心跳加速那是肯定的，现在片头刚一开始，叶修就受到惊吓，不是被电影荧幕上鲜血淋漓模糊着血肉的楼梯吓尿，而是被周泽楷吓了一跳。

周泽楷忽然靠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叶修心跳加快，赶紧推开他的脸，小声呵斥：“干什么你？！这么多人，给看到怎么办？！”

黑暗中周泽楷的眼眸分外明亮，透着纯稚无辜：“加Buff，怕你害怕。”

“……滚滚滚看你的电影去。”

周泽楷乖乖把身子挪回去，握着叶修的手心满意足：哦，原来不给亲是因为人多，明白了。

叶修手撑着下巴盯着屏幕，一开始感觉还挺无聊，但是十分钟之后渐渐被充满诡异、跌宕起伏的剧情吸引，嘴边忽然递过来一颗爆米花，他下意识张开嘴，过了一会儿又靠过来一根吸管，叶修眼睛一直黏在屏幕上，吸了一口可乐，嘴里顿时充满冰凉甜腻的液体。

“小周，你说片头出现的那个小孩儿是不是这个女人的私生女？”

周泽楷也很专心思考，半晌回道：“唔……像是她妹妹……”

“她妹妹？好像也有点可能，但是我更倾向于是她的孩子。”

剧情发展到二十分钟，两个人已经开始轻声讨论起来，叶修和周泽楷靠在一起，喝了半杯子可乐了才发现两人一直在共用一根吸管，真的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在电影院的角落里牵着手间接接吻。

有了这个认知的叶修老脸一红，周泽楷见他红了脸，心里默默笑出声，又塞了一颗爆米花到他的嘴里。

电影剧情发展到了高潮部分，起初电影院里只是有那么一两声轻呼，当诡异的气氛渐渐堆积，到达一个细思极恐的地步，爆发出来之后，放映厅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开始叶修和周泽楷做过猜测的那个女孩既不是女主的妹妹也不是女主的孩子，而是女主自己，原来她早已死去。镜子里女主转过头时黑洞洞的双眼以及一块一块掉下来的血肉吓得观众们放声尖叫，连叶修都屏住呼吸，忍不住身体往后靠，贴着柔软的椅背，和周泽楷握在一起的手捏得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大荧幕里，女主正在一点一点从背后靠近毫不知情的炮灰们，腐烂的手指渐渐伸出，挂着恶心的腐肉，穿过女孩的长发，靠近脸颊……正在这时，专心致志已经融入剧情的叶修忽然感觉脸颊那里被轻轻挠过，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仿佛就是女主的手指碰到了自己的脸，吓得闭上眼不敢动弹。

周泽楷惊讶看着咬着唇不敢睁眼的叶修，他也没料到叶修这么大反应，自己只不过看见他的脸颊旁边有一点爆米花的碎屑，忍不住伸手想帮他弄掉，想不到把叶修吓到脸都白了，立刻伸手把他搂到怀里，轻轻抚摸柔软的发顶：“没事，别害怕……”

“……还不是你随便碰我！这么关键的时候！”叶修的气息还是不稳，心跳不但没有平复反而更加剧烈的跳动，不同的是这次感觉脸颊发烫，血液似乎在不停上涌。他能想象得到自己和周泽楷的姿势，那肯定是经典的情侣相拥姿势，周泽楷尖尖的下巴放在头顶，轻声细语道歉：“对不起。”

此刻再恐怖的电影情节都已经惊吓不到叶修了，电影院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鬼哭狼嚎的音效交融在一起，叶修的耳朵被不停荼毒着，忍不住皱眉嘟囔一声：“好吵。”

温热的手掌捂住左耳，噪音被隔去一部分，周泽楷的手很温暖，但是他的怀抱更温暖，里面的T恤带着洗衣粉的清香，叶修微微抬头，脸颊就蹭到了那块叶子玉。

这次靠得更近，但是他们这个角落里光线实在是昏暗的可怜，叶修连叶子玉上的叶脉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瞧见大概形状。不过上面的几道轻到不能再轻几乎只是浮在表面的痕迹却引起叶修的注意，他一开始只是以为是日常的摩擦造成的痕迹，结果盯着看了一会儿，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叶修眯着眼，手指捏着叶子玉，摸了摸表面，发现在细腻光滑的手感之下还有一点浮凸的感觉，他几乎是凑在眼前盯着观察，连此刻最关键的事是离开周泽楷的怀抱都暂时抛到一边。

借着荧幕投来的冷光，叶修终于辨认出那些类似浮雕的痕迹是什么了——Z.Z.K三个英文字母被镭射雕刻在叶子玉的表面，旁边还有一个“&”，而且还是在很隐晦的叶脉部分，盯着看都不一定发现得了，要扒着仔细看才能发现端倪。

叶修呆愣了几秒，这绝对不是他刻的，当初送出去的时候可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那只能说明这几个字母是周泽楷自己找人刻上去的，至于那个“&”后面要刻什么，叶修捂住脸，让自己冷静片刻，别再多想了。

他感觉自己又要踏入那座深渊，而一次不论结局怎样，都无法全身而退了。

周泽楷搂着叶修，心花怒放，下巴顶着毛茸茸的脑袋，连屏幕上的女鬼都变得没那么狰狞，他还能对着那张腐烂的脸露出带点傻气的微笑。他看不见叶修什么表情，但是起码叶修没有什么剧烈的挣扎和抗拒，这是个好现象，周泽楷感觉自己距离和叶修在一起的目标又迈近了一步。

终于电影院里的惨叫声和吓尿的抽泣声渐渐平息下来，叶修轻咳一声，拿下周泽楷的手：“好了，没事了。”

叶修又重新坐好，周泽楷也没有得寸进尺，甚至连手都没有再一次牵上，两个人前半场在演情侣后半场直接就跳到陌生人的戏码，叶修又投入到剧情里，目不转睛盯着电影，电影尾声是半开放式的结局，留下一个充满悬念的线索，荧幕上终于打上一个“End”，放映厅里亮起灯光，吓得花容失色的情侣们依偎在一起，似乎还舍不得散场。

周泽楷把带进来的可乐和爆米花收拾好，叶修对着他淡淡一笑：“还不错的电影，剧情和特效都挺好，票价值回来了。”

周泽楷也点头，表示同意，这场电影简直太值了，他起码抱着叶修抱了十分钟，心里已经一本满足。

两人走出放映厅，《星际之火》在七号厅放映，还有一刻钟才会结束，叶修等得无聊，转身去吸烟区抽烟，周泽楷也寸步不离跟了过去。吸烟区就是一块靠近商场边缘的露天区域，和喷泉靠得极近，叶修靠着栏杆抽烟，忽然没头没脑问一句：“什么时候刻的？”

周泽楷愣了半晌，叶修指指他的脖子，周泽楷恍然大悟，说道：“来之前。”

“那块玉可是上好的老坑籽料啊，镭射刻字去掉的话只能打磨，打磨不好这块玉就毁了，还好你只刻了你的名字，还有补救的机会。”

叶修的语气云淡风轻，周泽楷感到挺委屈，他原来也是想把叶修的名字一起刻上去，可是又怕他看到了会生气，觉得自己做的过分，所以才留了一点解释的余地，谁知道叶修的语气现在听起好像是在质疑他是不是为了以后多种多样的选择留下退路，他天生嘴笨，想了半天只能磕磕巴巴的解释：“想等你、同意……再刻的……”

“我知道，但是问题是我不怎么想同意啊，”叶修看他一眼，吐出一口青烟：“原来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相互的，后来我发现原来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你知道的，我一向能自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麻烦别人的。”

这一次周泽楷抢占先机，凑过去认真盯着他：“我解决不了，要麻烦你。”

“……你还真是直白啊枪王大大，那我问你，我们在一起了你家人那里怎么办？”

叶修的问题很现实，周泽楷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他的首要目标是先和叶修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再考虑其他问题。家人方面想办法解决，不同意的话慢慢耗，总归会有同意的一天，可是叶修现在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等他说出一个明确的方案，就像是下一个未知的副本之前就要周泽楷想好打法，周泽楷有些为难，老实说道：“长期斗争……不放弃。”

“就猜到你会这样说，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叶修偏过头看着他，唇角带着笑意：“原来我信心十足，认为自己可以把一切阻碍全部铲除，只要你可以跨出一步就可以，但是等到醒悟之后我想了很多，首先家人的问题就是一个大难关，以前我有足够的耐心和勇气，就像你说的那样，幻想两个人的抗争终究可以软化感动他们，现在……”

周泽楷看见他低垂着眼眸，再次抬起头时下垂的眼角已经染上一抹慵懒：“现在我已经没有那种冲劲了，人老了，就想平安度日，没必要闹得那么轰轰烈烈。”

“你不肯答应，是因为这个？”

“这只是其中之一，家人那边的问题只是其次，还有我们之间的问题呢？”叶修笑了，伸出细长的食指戳戳他的脸颊：“你不会以为这段时间相处的有点暧昧，就真的水到渠成了吧？”

周泽楷不回答，他握住叶修的手指不想放开，叶修看着他，语气有些无奈：“我的确是无法拒绝你对我的好，不像你能那么干脆，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一把尺，小周，我觉得和你再这样继续接触下去我可能会沦陷，会控制不住自己。”

周泽楷有些着急，他观察着叶修的表情，明明叶修说出的话都是在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但是他的表情却仿佛下一秒就要给个神转折，他赶紧说道：“那就在一起，我喜欢你，真的喜欢。”

“你听我说完，我刚刚说了，还有我们之间的问题，”叶修掐了烟，头一次表情这么认真盯着对面那个英俊男人：“我说实话，我不信任你。”

是的，不信任，叶修最纠结的原因正是这里。

他能看出周泽楷对他是真的喜欢，并且面对自己的拒绝还挺有恒心，但是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却不得而知，是不是一时冲动也不得而知。

可是叶修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已经回头过一次，再重新投入这段感情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中途周泽楷如果抽身的话，叶修估计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要毁了。喜欢一个人四年，心力憔悴的放弃之后再幸运的失而复得，如果能一直走下去那肯定皆大欢喜，但是如果周泽楷扛不住家人的压力或者是各种各样的原因中途抽身，叶修就算再坚强也承受不住这种打击，自己不用想都能知道重新一段感情疗伤也是没可能的，他本来就不容易对别人产生好感，更别说为一个人这么殚精竭虑了。

所以在那部恐怖片的后半段，叶修分了一半的心思在思考应该怎么样在不会影响到他的竞技状态的情况下说清楚，本来这次的谈话应该是在世邀赛结束之后再进行，但是叶修却预感自己已经等不到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世邀赛还没结束叶修已经控制不住把自己交代出去。

周泽楷沉默不语，漆黑的眼眸有些可怜，叶修说不相信他的感情，他却无法辩解，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对付小女生还差不多，叶修要的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承诺，信任的累积也不是一天两天，叶修用四年证明自己不是一时冲动，周泽楷现在喜欢叶修连四个月都不到，拿什么来保证？

他今天说的很明白：他已经过了为爱冲动的时期，在没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是不会再轻易轻易踏出一步。

虽然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周泽楷好歹知道了症结所在，有了奋斗的目标，他微歪着头思索：“……所以，我来把障碍铲除，可以吗？”

他凑过去，微微俯身，两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叶修再次被那双好看的眼眸吸引，这次是周泽楷伸出手，捏了一下叶修的鼻尖：“我来走完一百步，你只要伸手就可以。”

连唯一的那一步都不要叶修踏出，他只要伸手接受拥抱就可以。

叶修看见他的黑眸神采奕奕，好像一点也没有灰心失落的样子，稍稍放下提着的心，退后一点距离摸摸鼻尖：“……哦，那加油。”

难得周泽楷憋出一句这么感人的情话，结果叶修的回应枯燥得简直就像鼓励队员上场比赛一样，他弯起眉眼，又靠近一点，两个人趴在栏杆上，肩贴在一起：“那保持现状，可以吗？”

他是指还保持像现在这样带着暧昧味道的接触，叶修感到有些烦躁，周泽楷倒是不呆，他在确定了奋斗目标之后又在争取现在的福利，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要在世邀赛的期间用温柔把叶修给煮了。

“总之你知道我的想法就好，正常接触我不抗拒，但是太过界的不可以，比如——”叶修伸手指着他的唇：“不准随便亲我。”

“……偶尔一次不行吗？”

“一次也不行。”叶修表情严肃，他这是给自己上一道保险，战术大师已经精确预测到再被周泽楷吻几次就要功亏一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