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潜规则 （娱乐圈Paro） 四
四
叶修他们去的那个剧组正在拍的剧本是根据一部很火的玄幻修仙小说《渡天劫》改编的，投资也不低，起码这特效绝对不止五毛钱，他们这群群演所要参演的这一场情节正是主角落入天狱第九层，面对汹涌而来的妖魔鬼怪，尽显王八之气狠狠耍一场帅，叶修听完场务大致介绍过后，只点评了一个字：俗。
又是一个主角披荆斩棘、历尽千难万险最终飞身成仙的桥段，这要是换成魏琛的手笔的话，这场戏绝对不是一场打戏，而是一场言情戏，主角用人格魅力征服了妖魔鬼怪，感动得他们热泪盈眶，跟着和他一起杀向天界，谋权篡位，这情节才叫刺激。
可惜为了这一顿盒饭，叶修也就忍了，谁让他和身边这小助理午饭还没着落，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创业艰难时期有免费的午餐绝不自己掏腰包，这是叶修一贯秉持的原则。
由于要演妖魔鬼怪，虽然后期有特效师修片，但是基本妆容还是要糊弄的，群演哪能劳驾剧组里的化妆师动手？道剧人员扔了几盒酒精油彩过来，大家自觉行动，纷纷两人一组对付着互相帮忙就过去了，衣服也是挤在一起你拉一下我搭一把搞定。
叶修对于周泽楷这张俊脸一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抹了一手的油彩直接糊上去，周泽楷这张俊脸可能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粗暴的对待，忍不住后退一步，被叶修死死拽住：“哎你怕什么？又不是洗不掉的，况且弄得越认不出来越好，你想以后自己大红大紫了再被人挖出做群演的镜头？”
……那就不要来凑这个热闹啊！周泽楷额上滴下冷汗，嘴唇动了动：“午餐，我请。”
“你这孩子都不懂节约成本，哥这是给你省钱你懂不！来来来抹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哥还能害你？”说着叶修又一爪子糊弄过去，接着用手指像推面膜一样把油彩推开：“进演艺圈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演戏？你这觉悟不够高啊，当年沐橙和沐秋大冬天的躺雪地里装尸体冻得直哆嗦都没抱怨一句……”
“……我没想……演戏……”周泽楷弱弱抵抗一句。
“我知道，昨天我不是说了嘛，跟了我什么都要做，让你上就上，怎么这才一天就受不了啦？”
周泽楷摇摇头，终于不动弹了。
叶修七手八脚把周泽楷那张俊脸弄得自己也认不出来，然后又帮他把衣服换上，这才点点头：“挺好，保证是个帅哥妖怪。”
周泽楷表示不想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他伸手抠了一块油彩，往叶修白净的脸上抹去。
“……”叶修瞪他一眼，自己动手推开油彩：“你这是报复？”
脸上五颜六色像外星人的周泽楷嘴角勾了勾：“化妆。”
终于折腾完毕，道具人员过来挨个看了一眼，和导演抬手示意：“导演！可以了！”
那边一直歪在躺椅上休息的男主角终于站起身，化妆师赶紧上来替他补了一下妆，叶修看着身着长袍潇洒林立的男人嘟囔一句：“林敬言年纪也不小了来演这种玄幻偶像剧，老韩也真是想起来的……”
群演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主角一剑挥来，大家换几个姿势扑街就行了，艺术指导过来说两句大家就明白了，叶修对这类戏路熟得很，他嘱咐周泽楷：“等会儿我往哪儿跳你往哪儿跳啊，这种大面积的扑戏容易磕着碰着。”
周泽楷点点头，果真跟着叶修自由发挥，叶修专挑地上铺着缓冲垫的地方滚，他也扑过去，正好压在叶修身上，叶修骤然被压住，咬了咬牙：这小孩儿还真不呆，多了一层肉垫缓冲，那更不疼了啊！
这一幕戏林敬言没出什么错，倒是花瓶女二号、就是在一旁负责尖叫的美女NG了两次，叶修被压了两次，第三次周泽楷又扑过来时他果断往旁边一滚，周泽楷扑了个空，摔在缓冲垫上。
周泽楷：“……”
结果那边导演跳了起来：“咔咔咔！那穿黄袍子的妖精怎么回事儿？！都成尸体了还滚一边？！谁找的群演！不想混了是不是！”
脸上画得黑不溜秋掉煤堆里认不出来的叶修就是那黄袍子妖精。
身为导演，叶修十分理解这种NG几次浪费底片增加成本是多么让人火大的一件事，前两次NG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导演已经很不爽，但是这个剧组的花瓶女二号显然是靠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上位，所以导演一肚子火也没处撒，这下逮着叶修这个失误，当即暴跳如雷：“底片不要钱？！人工不要钱？！身为一个群演有没有看过《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群演也是演员！要敬业！敬业你懂不懂！”
如果不是他咆哮的表情太过火，叶修几乎要被这番话狠狠感动一番，赶紧笑道：“导演，您别生气，有补救的法子，我滚开的那一段直接后期剪了就是，不影响整体效果，绝对不影响，我敢打包票。”
“你说不影响就不影响啦？！是你专业还是我专业？！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我让你来拍这场戏好不好？！”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哎呀我早看这一幕的安排不顺眼了，这也太假了，你们好歹让老林多施展施展拳脚啊！剑一挥就全倒了像什么样子，多少安排一些怨念啊，你们剧组都舍得找这么多群演了干啥还舍不得多用几格底片……”叶修唠叨着直接走过去，抢过导演手中的话筒，“喂喂”试了下音，就喊起来：“各部门注意！下面按我说的做！道具！去给那两个穿蓝衣服的独角妖怪装两个血包，武术指导去 给他俩安排几个格挡动作，化妆师呢？化妆师去把老林的外套给脱了，头发也扎起来！既然是打戏就要干净利落清清爽爽……”
拍摄现场乱哄哄的，小胡子导演揉了揉眼睛，声音颤颤巍巍：“叶、叶、叶叶神？！”
脱了长袍外套的林敬言皱了皱眉，直接拿了剑走过来，语气异常无奈：“老叶，你怎么来这儿了？”
“靠，化成这样你们都能认出来？”叶修伸手抹了一把脸，酒精油彩混浊不堪：“我这不穷困潦倒来混顿盒饭么，怎么你们这么大一剧组连顿盒饭都舍不得给啊？”
小胡子导演“噗通”一声跪下，抱住叶修的大腿：“叶神！叶导！叶老师！您是我导演路上的明灯！是我演艺事业的风向标！是我这一生所向往、所憧憬、所努力——”
“的目标，”叶修打断他慷慨激昂的陈词，把导演扶起来：“谢谢哈，还记得我第一次获奖时的致辞，不容易啊，这么恶心的词要全背下来还说得这么溜实在难能可贵，你是个人才。”
导演看向叶修的眼睛都带着星星眼，一个劲儿的打听：“叶神您今天来有何贵干？请问能不能给咱们这个剧提一提宝贵意见？我崇拜您好久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我说了啊，就是来混顿盒饭的啊，”叶修耸了耸肩，一指还杵在人堆里的周泽楷说道：“两盒啊，我还带了个小助理过来。”
群演这会儿全都给场务赶一旁吃盒饭去了，叶修和周泽楷在剧组的化妆间里正在用特制的卸妆水把一脸的油彩洗掉，叶修用湿纸巾蘸着卸妆水在周泽楷的脸上一下一下耐心擦拭，周泽楷那精致到人神共愤的五官渐渐显露出来，同时化妆间的姑娘们也尖叫起来：
“好帅！啊啊啊这小鲜肉简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是哪家公司的新人？”
“救命！他不是混血吧？五官怎么这么立体！简直无死角啊！啊啊啊我要拍照拍照留着当屏保！”
“叶神叶神这小哥今后肯定要火啊，让我和他合个影行不？”
听到要拍照，叶修赶紧伸手挡住周泽楷的脸：“拍照可不行啊，小周没有出道的打算，你们别吓着他了，你们这些姐姐如狼似虎的，小周都怕了。”
“切，叶神您真是的，这是你助理还是你儿子啊？这么护着。”
剧组里跟组的化妆师柳非和叶修还挺熟，毕竟是叶修把她从一个默默无闻到处串场子的跟妆师给挖掘出来，又推荐给王杰希，后来柳非就成了王杰希剧组的御用化妆师，跟着王杰希东奔西走，这会儿王杰希最近没开戏，柳非才出来接了别的活。
“我哪来这么大儿子啊，还长这么好看，好了别偷拍了，柳非！把你那闪光灯关了。”
叶修一直护着周泽楷的脸，柳非笑嘻嘻的拿着手机，摄像头对准他：“那我不拍他，拍您成了吧？叶神，来笑一个，您在镜头里特好看，上了妆反而没这么天然。”
“我有什么好拍的啊，我这落魄的消息都过时了，流传出去也没什么话题了，连记者都懒得跟我了。”
柳非渐渐放下手机，嘴角的笑容有些难过，化妆间里原本活跃的气氛一下沉淀下来，周泽楷脸上的油彩已经卸干净，看见叶修的鬓角还蘸着一点，又抽了张湿纸巾把那儿擦干净，叶修偏过头看他一眼，眉眼弯起：“谢谢啦小周。”
柳非磨磨蹭蹭的坐过来，拉拉叶修的衣角：“叶导，您别气馁……咱们都等着您的新片子呢，我们家杰希爸爸说你肯定要重回神坛，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哟，王杰希这么看得起我啊，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你以前那助理一脸的狼顾之相，”柳非瞧一眼周泽楷，凑到叶修耳边轻声说：“您挑演员个顶个准，这挑身边人的眼光还有待提高，他让您今后挑人注意着点儿。”
“替我谢谢大眼了，哥在刘皓那儿吃了一次亏，今后还能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叶修揉了一把周泽楷的头发，眉眼弯起：“小周是个好孩子，我挺喜欢。”
林敬言推门进来，身后的助理手上拎着饭店的打包盒，叶修立刻站起身：“哎呀老林请客啊？这么客气！看来我来这一趟赚大了啊。”
林敬言苦笑一声，摆摆手：“这不应该的吗，老韩听说你来这儿，让我问你昨天和你们老板娘说约你吃饭怎么没消息，她没告诉你？”
“哦，说了，我忘了，”叶修两眼异常无辜看着他：“人老了，记性不太好。”
……林敬言暗地里翻个白眼：躲我们老板你就直说呗，还编这瞎话！
叶修像在自己家似的，把打包盒全拆开，招呼周泽楷过来，分了一双筷子给他，在耳边叮嘱：“小周，这一顿务必吃饱啊，咱不能白来一趟！”
“……嗯。”周泽楷这个“嗯”里面含着的情绪有多勉强，叶修就不再多问了。
化妆间里飘着饭菜的诱人香气，周泽楷和叶修两人挤一起，筷子就没停过，对面的林敬言拿着筷子有种恍惚感：
我这是吃饭吧？怎么有种接济困难户的感觉？
“老林你也吃啊！愣着干嘛。”叶修还挺好心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给他，身旁周泽楷埋头苦吃，一盒饭快要吃完了，叶修关心的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盒？那边还有。”
周泽楷捧着饭盒摇头，叶修的语气还挺可惜：“诶……你这孩子不中用啊，早知道应该带老魏来了。”
合着你们真当这是来吃免费自助餐的啊！给你们打包好不好？！林敬言嘴角抽了抽，但是他一直都是厚道人，这种情况也没多废话，一顿饭才几个钱，就是叶修这作风，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了。那边脑残粉小胡子导演又蹿了过来，“呼啦”往叶修身边一挤，狗腿的不行：“叶神您吃的怎么样？要不要来点儿汤？饭后来点儿水果怎么样？”
叶修酒足饭饱擦擦嘴，问周泽楷：“小周，要不要吃水果？”
周泽楷摇摇头，脸上写了几个字——“我什么也吃不下”。
林敬言吐槽一句：“你这小助理都比你懂事！”
“呵呵，哥这是在教小周如何利益最大化，”叶修看向导演：“谢谢款待啊，下次什么时候招群演？我还来。”
小胡子导演欣喜若狂，林敬言揉了揉额角，抬手挡下他的话：“你可别来了！现在外面都有记者等着堵你呢，估计等会儿你这‘知名导演流窜剧组扮群演混盒饭’的消息就要传遍大江南北了，唐昊和孙翔见着能笑死你信不？”
“那就笑去呗，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要真装神弄鬼的藏着掖着嘉世那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发挥，干脆弄得最落魄，他们还能写什么？写我沿街乞讨不成？”
叶修笑容淡淡的，点着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导演狗腿的献殷勤：“叶神，我可以放条消息说专门邀请您来做一次指导，这说出去绝对没毛病，您这面子也能兜得住。”
林敬言叹口气：这叶修哪是要面子的人？他要真要面子都做不出这种事了！
艺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和人气，偏偏叶修这两样都不在乎，平时曝光率几乎低至0，恨不得人人都不认识他才好，这让出门全副武装的明星们羡慕不已，可是又放不下那种想要被关注的虚荣心。
所以叶修还真不怕被人逮着什么痛脚，懒洋洋的答一句“没事，给记者们多多发挥的空间”，就没了下文，林敬言放下筷子，犹豫了半晌才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哪个他？”
林敬言见他装傻，顿时也接不下话，支支吾吾的说道：“……方、方锐……”
“方锐啊，他好得很啊！跟我那儿天天舌战群儒，和各大经纪人、助理大战三百回合，比在呼啸的时候有干劲多了。”
林敬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叶修瞥他一眼，“呵呵”笑了两声，这笑声里有几分讽刺几分凉薄还有几分怜悯，周泽楷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此刻却突然有那么一点想套点八卦的想法。
叶修休息够了，站起身伸个懒腰：“好！我和小周先回去了，谢谢招待啊老林。”
林敬言也站起身，有送一送的意思，走出化妆间之前，叶修似不经意间开口说道：“要是真惦记打个电话又不会死，说到底只是想不想罢了。”
林敬言愣了愣，回过神来时叶修和周泽楷已经不见人影了。
TBC.
这次不废话了，没有存粮的日子是痛苦的，只能写一章发一张，最近在忙搬家，好累好累。。。
还有加了一个TAG，叫周叶潜规则，听起来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