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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叶】孽海花(民国PA)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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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请看第一章


13.

 

“偷人”二字罪名非同小可,五姨太便是前车之鉴,含冤受辱一脖子吊死,到头来在荒山野地只剩一座孤坟,若没有沉冤得雪,怕不知还要做多少年的孤魂野鬼。

叶修虽然面上沉静,依然挂着浅笑,但心里多少还是不太平。说他偷人吧,这事也是可轻可重。从轻而言他和周老爷并无夫妻之实,只有利益往来,偷人纯属无稽之谈;从重而言他又是名义上周利林的小老婆六姨太,按周家严厉的祖制,被人捏着把柄坐实背夫私通的罪名,浸猪笼沉塘都无可厚非。

关键还是要看这偷的人到底对不对,若是对不上号的,那只能说明家里这些姨太太又想故技重施。不过前几日已经有五姨太的事给她们敲了一记警钟,怕也不是空口白话信口雌黄,而是真的捏着什么实打实的证据。

于是叶修主动拉张椅子当着这一大家子的面坐下:“来,我听你说说,我偷谁了?”

除周利林之外,周家人纷纷诧异不已,似乎都在惊异这姓叶的还有脸坐下。周建勤冷笑,走去踢了踢在地上的男人:“人证在这儿,还想抵赖?”

那男人年约五十,两鬓已冒出白发,穿着灰扑扑的布褂布裤,袖口和领口磨出白毛,褂面上深一块浅一块,也不知多少年的油污沉淀在上面。裤子上斑驳着各种色块,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像一块块补丁胡乱打在一起。

再仔细一看那张被晒到黝黑、沟壑纵横的老脸,叶修觉得面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老汉和叶修的眼神对上便躲闪到一边,叶修摸着下巴,脑中电光火石闪过几个画面,才想起来这是丰年印染厂里一个不起眼的工人。

“叶、叶先生,”老汉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打抖,“您可别怪我、别把我从印染厂踢出去,一家老小可都指着我这份工活的啊!”

叶修眉头轻蹙,这话说的倒像是他只手遮天是有多大权利的主,平日没事便在印染厂作威作福似的。他见众人都带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仿佛一场大戏的鼓点已经响起,只差角儿们依次登台亮相,头一位便是跪在地上的老汉。

叶修整着宽大袖口,漫不经心道:“你若说的对,非但不会被踢出印染厂,老爷还要嘉奖你。若是胡编乱造,那你一家老小怕是要餐风露宿了。”

老汉神色紧张,抬头看向周建勤,周建勤浓眉拧起,喝道:“说!”

“哎、哎,”老汉忙不迭点头,“我看见叶、叶先生在印染厂……”

“在印染厂做什么?”周建维瞄一眼叶修,问跪在地上的工人。

“在印染厂——和一个男人做那事……”老汉老老实实跪着,不敢抬头,脑门都快点着地。

明明都是意料中的戏码,周建勤和周建维还要捧上一番:“什么?!居然在我们周家的厂子里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你且交代清楚!”

叶修摸着下巴,感叹手边缺一盘瓜果。

“那是两个月前,晌午印染厂不开工,咱们都在午休,叶先生和小少爷忽然来厂子里,他们经常过来盘账,大家都对两位贵人熟悉。那天我在午睡,给尿憋醒,想去茅房放水,路过挂晒布料的院子,听见里面传来动静,是、是两个人在院子里做那事,就炕上的事……”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厂子里的工人不检点,恁的胆大青天白日敢在院子里闹猫,仔细一听还是两个男人,”老汉那张脸倏而涨红,即使肤色黝黑也盖不住,他咽了下口水,接着说,“底下那个叫得那声可大,什么‘好夫君’‘亲达达’,我在院子都臊得慌,憋着尿也不敢过去,悄悄探头去看,只看见是个年轻男人在弄,个子比底下那个高上些许,身形也更壮些……”

“哎哟!”四姨太叫出声,抽出帕子挡住半张脸,“污秽得哟!怎的叫得比那窑姐还浪?”

叶修唇角弯着,还翘起腿胳膊肘支在扶手上:“然后呢?”

许是叶修太过镇定,老汉心里慌张,摆在大腿上的双手揪紧脏乱不堪的布裤:“我看他们那装束,不像咱们这些穷百姓,那声音也觉得耳熟。我偷偷靠近了些,看见底下那个穿着灰色的长衫,上头的男人弄、弄得他爽快了……又抬头叫唤一声,这下我可瞧仔细了,心里一惊,这不是来盘账的叶先生吗?”

“盘账盘去男人的那根玩意儿上,小妈好本事啊。”周建勤拱手笑道。

叶修摆摆手:“盘账的本事我有,你说的本事我不敢认。真那么肯定没看走眼?”

老汉赶忙摇头:“小人不敢说谎啊!千真万确是叶先生,那肩头上还冒出一朵花,红艳艳的,比染缸里的朱红染料还艳……”

叶修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摸肩头。大太太眼尖瞧见他的动作,只当他做贼心虚,站起来指着鼻子骂道:“败德丧家的狐媚子,身上刺那些妖里怪气的东西,就是勾男人用的吧?”说罢还转头看周利林,“老爷,六姨太身上可有那些红花?”

周利林扶着拐杖不说话,一双鹰眼直直盯着叶修。他也不能轻易开口,叶修只是名义上的六姨太,两人并没有夫妻之实,从何而知叶修背上那些有的没的。贸然开口,倒更让叶修跳进黄河洗不清。

叶修脸色凝重,手指渐渐收紧捏着椅背,周建维还从未见过叶修这副表情,心里欢呼雀跃,幸灾乐祸道:“叶先生,都说空口无凭,你若觉得平白受冤,那便脱了衣服验一验?”

叶修抬头,淡淡一笑:“我是周家六姨太,也是你小妈,让我当众宽衣解带,是你做晚辈的该说的话吗?”

四姨太护子心切,听见儿子被叶修的话刺回来,当即便跳出来:“你这狐媚子就是心虚!生怕被当众戳穿做的那些丑事。又不是女子,没胸没屁股,脱了谁愿多瞧你一眼?”

“瞧不瞧我也不是四姨太说了算,我嫁的是老爷,老爷愿意看我那便够了。”

四姨太捏着帕子气到脸色发白,一直沉默的周建臣忽然出声,走过去问那老汉:“你……当真看清了?”

老汉抬头对着一屋子人察言观色,目光和叶修撞上时,看见他佯装镇定实则眼底一片慌乱的模样,底气更足了些:“千真万确!我老汉敢赌誓,拿我一家老小赌誓!那偷汉子的,千真万确是六姨太,背上露出来的那一朵,仔细回忆,仿佛是牡丹花!”

叶修眼眸一暗,下意识咬了咬唇,片刻后笑道:“拿别人的命赌不算什么,要拿,就拿自己的。”

他站起身,唤来方嫂,笔墨纸砚伺候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张字据,递到老汉眼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这是立誓的字据,你若敢签,我便敢脱。”

老汉看着字据上白纸黑字写的那些骇人话语,“沉尸黄浦江”、“不得好死”,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支支吾吾不敢接那字据,看向周建维的眼神像在求救。周建维眼露精光,在叶修背后手掌对着脖子比划一下,让他按计划行事。

叶修甚是精明,在家里从未给他人近身的机会,终于在前些时日韩少帅等人来上海时给周建维逮着机会。他买通客栈的小二,亲眼看见叶修背上那些狐媚东西,叶修穿衣服时手掌蹭到也不掉色,跟长在身上似的,定是刺上去的不会有误。

当时周建维便拟定好了这有理有据的偷人计划,奸夫人选原先预备定在韩少帅或叶修那个发小头上,但仔细一想,韩少帅此等割地为王的军阀不能惹,这盆脏水若是泼到他的头上,追究起来查出真相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要他再原原本本喝下去。

因此周建维便想了个法子,只坐实叶修偷人的事实,削了他手里掌事的实权便可,余下的父亲若是想去追究,再去印染厂里找个“奸夫”出来;若是不追究,那便更好,他们也不急在一时,打算一点一点慢慢铲除叶修,顺带料理周泽楷那个小杂种。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下手的时间挑得也讲究,赶在五姨太入祠之后,十几年前的冤案正在风口浪尖上,反其道而行,更显得这捉奸捉的理直气壮。

老汉还跪在地上唯唯诺诺不敢伸手去接字据,叶修不紧不慢提醒道:“我劝你想清楚,如今不比十几年前,活人能给流言逼死,我也并非软弱的女流之辈,仅凭你一面之词便要我当众宽衣解带,还可能面临周家的责罚,平白无故被冤,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又把字据往前递了递:“你一家老小指着你活,这一张字据是你的催命符,也有可能是我的,所以我最后劝你想清楚,那日看到的,是不是我?”

老汉的双手愣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建勤最见不得叶修这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心想他也就凭着一张嘴糊弄人,想借着这种手段施压,等下脱了衣裳看他还能笑得出来。他按着老汉的肩,厉声道:“签!”

老汉哆哆嗦嗦接过字据,咬咬牙一口咬破拇指,一个血指印“啪”一下按在宣纸上。叶修脸色骤变,唇咬得更紧,眉头也紧锁起来。

周建维和周建勤对视一眼,心里只觉舒畅无比,仿佛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大太太轻咳,四姨太立刻出声:“叶先生,您拖了这么久,又是立据又是画押的,也该收场了吧?”

叶修拿起那张字据,皱眉看了许久,眉头忽然松开,叹气道:“还真按了啊。”

再次抬头之时,已然恢复到平时那副云淡风轻的懒散姿态,字据捏在手里,问一言不发的周利林:“老爷,我被逼无奈,为保清白只能对不住您了。”

周利林沉着脸,大手一挥,算是宽恕理解这不守“夫德”的行为。

叶修把字据用镇纸压好,抻个懒腰,手扶上长衫最顶上的盘扣,眼中笑意深邃。

“你们可得看好了,别眨眼。”

 


TBC.


最近有点忙啊

家里出了七七八八很多很复杂的事,所以一直拖着没更新

写了一定更啦,希望过段时间能让我回到日更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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