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普通朋友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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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小周，咱们今天出去吃？”窗外天色已晚，江波涛推开周泽楷的房门。
周泽楷抱着被子在床上窝成一团，露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恹恹摇头：“不去。”
“那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外卖？”
“不饿。”
你要成仙了。江波涛叹气，从演唱会回来之后，周泽楷就这副死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告白被拒，可事实上呢？是他自己拒绝叶修，主动放开手了。
一个拒绝别人的人，还过的这么惨，放小说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悲惨男主角。江波涛原先还以为周泽楷是对叶修兴趣不大才会十动然拒，这下看来，这哪是没什么意思，就是太有意思了，却无法回应这份感情，才会纠结抑郁成这个样子。
周泽楷窝在床上，拿着手机在看微博上有关ELLEN’S那场演唱会的返图，其中叶修的图占了一大部分，他点开之后每一张都看很久，发现叶修真的很上相，不论在谁的镜头下都无比自然，饭拍和官摄几乎都挑不出什么黑图。
江波涛坐到床边，扫一眼果真发现他在盯着叶修的照片发呆，终于忍无可忍，扑过去把手机夺过来：“你这样有什么意思？放不下就去追啊，明明喜欢的要死，还要在这里强行失恋。”
如果能追的话，周泽楷都不会选择拒绝叶修了，他在演唱会的现场，听到叶修的表白之后内心疯魔着一股冲动，他猛然发现内心对叶修的感觉绝不是单纯的朋友那么简单，明了之后只想不管不顾冲过去，抱住叶修告诉他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但这一切憧憬和幻想都被一条短信打断，他看到妈妈发消息给他，让他有空就回家吃饭，父母都想儿子了，想见见他。
一瞬间，无情的现实将周泽楷打回原形，他早已过了可以无脑恋爱的年纪，成年人的世界需要顾及的东西相当之多，这个不公平不宽容的社会法则根本不允许他对叶修毫无保留的放纵感情，于是他在冲动抱住叶修之后，心理纠结挣扎数遍，一切的一切汇聚到口中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他在家庭和禁忌的感情之间，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叶修，人一生中谁还没遇到过几个让自己终身抱憾的人和事？命运就是如此，谁的生活都不会一帆风顺完美无缺。
“没办法，我只能这样……”周泽楷喃喃自语，他那天做决定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趁着这段感情还没有失控，尽早结束对彼此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江波涛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说起来轻巧，真让周泽楷追回来的话恐怕又会换一副嘴脸劝他谨慎考虑，旁观者有的不只是清，还有轻，是无法确切体会到当局者真正承受的痛苦和纠结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伤害的影响也是相互的，看周泽楷的状态他相信叶修肯定也不会好过。
放眼叶修这边，演唱会结束之后回来蒙头大睡，周末一早起来发邮件和崔立辞职，说因为特殊原因没办法再继续琴行的工作，下个星期去办离职手续。
崔立让他下个星期来面谈，有什么话好好说，休假还没结束呢闹什么辞职。
叶修告诉他，没开玩笑，认真的，他累了。
他是真的累了，也不知是不是周五在舞台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导致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懒洋洋的，头脑经常空白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靠着飘窗的一头，飘飘睡在另一头，小女儿五花跳到身上蹭他的手腕，叶修笑着帮她挠痒，和它商量：“爸爸这两天不想动，你就委屈委屈吃吃猫粮啊，乖。”
五花是最通人性的，她趴在叶修的胸口眯着眼，捧着他的手不停舔食指，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最后在这种催眠的呼噜声中睡着了。
叶修静静看着窗外，看远方天空一碧如洗的晴空，看棉花般的云朵一点一点浮动，看偶尔飞过的鸽子渐行渐远化作一个黑点。
他知道自己累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只不过不愿意想起而已。
“……对不起。”
下场之后，周泽楷抱着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叶修原本沸腾的热血渐渐冷却，心里一下茫然起来。
对不起。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周泽楷的怀抱是温暖的，他的肩膀宽厚有力，抱紧时叶修可以把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卸下身体一半的重量，这是一个相当舒服的姿势，可以全身心依赖着对方。
即使说出对不起，他还是紧紧抱着叶修，也不知是不是害怕松手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靠得这么近。叶修也保持着回抱着他的姿势，似乎不愿主动打破这短暂的温馨和宁静。
“你真的很好、很好，我找不到词形容，但我、但我——”
“我知道。”叶修打断他的话，安抚般揉揉他蓬松的黑发，他不需要周泽楷说完，他所顾虑的一切，叶修都知道。
他看不见自己现在什么表情，难过和伤心都不准确，头脑一片空白，好像周围的世界变得空灵缥缈，只剩下周泽楷在身边，紧紧抱着他。而这个怀抱也是短暂的，他们的头顶上悬着一个沙漏，等里面的细沙漏完之后，这个空灵的世界将会只剩下自己一人。
“我都知道。”
叶修轻声低语，他一直都很清楚周泽楷在挣扎什么纠结什么，会最终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如果几年前他没有被迫出柜的话，可能现在也会将性向隐藏起来，以最自然的方式融入这个并不宽容的社会。
“谢谢你及时告诉我。”叶修闭上眼，沙漏里所剩不多的细沙淅淅沥沥漏下，最后的一点时间里，他在努力汲取着这个怀抱里残存的温暖。
周泽楷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的心里堵的难受，明明是他拒绝了叶修，但叶修还在感谢他的及时醒悟，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被一根反反复复细细密密扎在心上，不足以疼痛，却难受到窒息。
叶修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轻轻推开周泽楷。
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温和，自顾自摸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对周泽楷含糊不清说：“回去吧。”
周泽楷小心翼翼看着他，叶修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发现自己在偷看时还笑出声：“干嘛，怕我哭啊？那你还拒绝我。”
看到叶修状态正常，周泽楷一直悬着的心明明可以放心，却又涨得酸酸麻麻，他感到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叶修翘着腿哭笑不得：“怎么了你？我真没事啊，走吧走吧。”
楚云秀一直在走廊里抱臂靠墙站着，她在帮忙把风的同时顺便幻想休息室里正在发生的香艳的场景：
吻了吧？肯定吻了，里面还有沙发，说不定两个人直接滚到沙发上，然后小帅哥扒开叶修的衣服，看到又白又嫩的身子，哟哟哟这谁顶得住啊！诶不知道休息室隔音好不好，你们要做什么就抓紧时间啊！我一点都不期待等会儿看到眼睛红红衣衫不整的叶修！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周泽楷走出来，楚云秀愣愣问：“这么快？”小帅哥你不行啊这才多久？说好的金枪不倒呢！
周泽楷也没听清楚云秀问什么，局促不安对她点点头快步离开，楚云秀莫名其妙，她走进休息室，一眼瞧见坐在圆凳上叼着烟正在点火的叶修。
叶修的表情和平时别无二致，可不知怎么的，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寂寞感铺天盖地弥漫着整间屋子，楚云秀被这股低落情绪感染，她走过去推推叶修的肩膀：“哎，怎么回事啊？”
叶修抬头，对她笑了笑：“来的正好，帮我点个烟，可能吉他弹太久了，手指有点僵。”
楚云秀看见他的拇指又一次滑过火石，依然没有火苗冒出，她拿过打火机，轻而易举点起来递过去，叶修微昂着下巴，凑近那团温暖的火焰，燃起一缕杳然青烟。
她感觉叶修有点不太对劲，便拖张凳子坐到他身边，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问：“我看到他先走了，你们……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叶修深吸一口烟，昂着下巴缓缓吐出，“他考虑好了。”
“嗯？怎么说？”
“拒绝了啊，”叶修耸耸肩，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直男嘛，出柜的风险太大，这条路不好走的。”
楚云秀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这什么神展开？那小帅哥是性冷淡吧？！看到这样的叶修没推倒也就罢了居然开口拒绝！
“……所以我就讨厌这个自以为正常的社会，”楚云秀仰天长叹，“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们圈子里从来没有因为性别而成为感情阻碍的，没事，忘了他，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不用了，我弟弟那儿还给我留着呢，都安排不过来了。”
见叶修还能开玩笑，楚云秀伸个懒腰，庆幸这人心脏强大承受能力强，也没那么担心了，但她无意间看见叶修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心酸一起汇聚到心尖。
她发现那双琥珀色的温润眼眸里似乎少了点什么，对视的时候眼底深处的空洞让人心慌害怕，仿佛灵魂一起被抽走，仅剩下一个空壳而已。或许叶修自己还没有这种感觉，还若无其事的笑着，落在他人眼里空泛又心酸。
“难受就不要忍着，我不看你，也不会嘲笑你失恋哭鼻子的。”楚云秀伸手抱住他，咬着唇，自己都要难过的落泪了。
“我真没事。”叶修还想笑得更开朗些，可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提不上去，最后只能放弃，回归到周泽楷转身离开时那种迷茫到目空一切的表情。
最后，他把烟掐掉，说太呛，熏到眼睛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