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普通朋友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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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叶修琴行的离职手续终于全部办完，崔立和他几年同事，不停唉声叹气可惜琴行流失一名这么优秀的老师，叶修则是笑笑，说他的才华又不会就此浪费，可能换一个地方又会大放异彩。
“要去登台表演？”崔立接着叹气，“那场演出的返图我也看到了，你进军乐坛的话是比做个吉他老师有前途。”
谁知叶修立刻否认了：“谁要进军乐坛了？帮朋友一个忙而已。”
“真没有？”
“骗你有意思？”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相视一笑，崔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烟扔给叶修：“喏，送你的，免得老说我抽你烟从不请你。”
叶修低头一看牌子，还是包好烟，便收下了，一点也没客气。他把自己留在琴行的东西给收拾好，拎着一个袋子，最后看一眼熟悉的教室，头也不回离开。
叶修彻底闲在家里，楚云秀最近也没什么演出通告，每天拎着Ashley（她养的猫）往叶修这里钻，说是要跟他学学怎么养猫。来也就罢了，待的时间长还要留下来吃饭，弄得叶修还得每天买菜给她做菜做饭，比上班还累。
“我说，你根本就不是来学养猫的，就是专门蹭吃蹭喝的吧？”叶修抱着Ashley，无语看着她，“你这喂药学三五天了，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靠，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啊？”楚云秀拿着药片，有些气急败坏，“每次都吐出来，我要崩溃了！”
“我说了你要把药扔到靠近喉咙的位置，然后按住它的嘴，等它吞下去再松手，你总是提前放开，它当然吐出来了。”
“我看到它舔舌头了啊！”
“舔舌头不能是骗你的？”
“还会骗人？！”
楚云秀坐在地板上，几近绝望了，叶修挠着Ashley的下巴，劝她：“我估计你也学不会了，干脆放弃吧，以后要喂驱虫药带去宠物医院。”
闻言楚云秀又撸起袖子：“我才不！我肯定会学会的！学不会就一直烦你，烦到我学会为止。”
又折腾半个小时，这颗驱虫药终于喂进去，叶修也给弄出一身汗，他想洗个澡，但碍于楚云秀在这边，又不好直接赶人走，于是很委婉的问她“药也喂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楚云秀非常干脆的摇头：“不要，我要留下来吃晚饭。”
“……”叶修坐下来，干脆挑明了说，“我要去洗澡，你确定你要留下来？”
“你去洗呗，干嘛，还怕我偷看你啊？”楚云秀伸手捏一把叶修没二两肉的胳膊，“不过你把衣服脱了是挺有看头的哦，弄得我一个女人都肾上腺激素飙升。”
……叶修对她拱拱手，也是怕了这位言行大胆不拘一格的女侠，他和楚云秀混熟了，感觉她真把自己当闺蜜似的一点都不避嫌，否则天天来一个单身男人家里一待待一天也不太好吧？
“你去洗啊，放心我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别怕。”楚云秀推推叶修的背赶他去洗澡，叶修翻个白眼，心一横，洗就洗还怕你咯。
浴室里传来水声，楚云秀一个人坐在客厅玩手机，忽然听见门铃响了，她起身去开门，打开之后一愣，又转头去看浴室。
什么情况？那家伙不是在洗澡吗？影分身？况且这分身弄得也不太对，西装革履的，还梳个背头，怎么看怎么别扭。
叶秋也皱起眉：什么情况？敲哥哥家的门居然是一个女人来开门，换口味了？
“你谁啊？”楚云秀扒着门，十分警惕看着叶秋。
“我找叶修，他人呢？”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怎么和他一张脸。”
“……”叶秋无奈解释，“我是他弟弟。”
楚云秀恍然大悟，终于肯把人放进来，大大方方说“随便坐，叶修在洗澡”，叶秋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洗澡？我靠这个家伙真的和女人在交往？
他刚坐下，五花便热情跳上来，显然是把他给当成了自己的饲主，叶秋身体一僵，摸又不是赶又不是，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他的表情把楚云秀给逗笑了：“哈哈哈你怕猫啊？叶修那么喜欢猫的一男的他弟弟居然怕猫？哈哈哈哈哈！”
“……不是怕，”叶秋咬咬牙给自己辩解，“就是不习惯。”说完还伸手快速摸一把五花以兹证明。
五花柔柔叫一声，趴下来窝在假饲主的腿上闭上眼睡觉了。
叶秋的双腿僵得更厉害，楚云秀坐在一边时不时偷看他纠结的表情，捂着嘴都要笑到肚子疼了。
五分钟后，叶修穿着居家的T恤短裤擦着头发出来，猛然看见弟弟坐在客厅，怔了一下，随即又神色如常问：“你怎么来了？”
“哥！”叶秋仿佛看见救星，指着腿上熟睡的花猫，“快、快救救我！”
叶修走过去，五花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眯着眼，四肢伸展伸个懒腰，叶修拎拎它的耳朵，语气严肃：“醒醒，你看看你睡谁身上呢？”
五花睁开猫眼，看见叶修，似乎整只猫也有点懵，歪着头盯着叶修左右看，叶修把她抱起来，指着弟弟说：“你认错人了，睡在陌生男人的腿上，爸爸要吃醋了啊。”
叶秋出声反抗：“喂！什么陌生男人啊？！”
五花被叶修抱着，看看叶秋再看看叶修，似乎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是自己真正的饲主了。
叶秋今天来S市开会，想到好久没见到哥哥，便顺路过来看看，叶修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叶秋说明天，叶修点头，让他别走了，晚上就住这儿。
叶秋的视线在哥哥和陌生美女的身上来回游走，语气迟疑：“我住这儿？打扰你和你女朋友不好吧——”
“女朋友？”叶修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楚云秀也无语，强行垫脚勒住叶修的脖子；“叶修弟弟！你看好了！我们是闺蜜、闺蜜！”
叶修“哎哟哎哟”说脖子要断了让女侠快放手，饶他一命。
晚饭过后，楚云秀拎着Ashley回去了，叶修说慢走不送，叶秋推推他的胳膊，低声问：“喂，人家女孩子你不送送？”
叶修莫名其妙看着他：“要送什么？现在天还没黑呢，而且她是女英雄，流氓都怕她。”
“……”叶秋无言以对，好吧，这还真是——闺蜜啊，亏他还白白激动一下以为哥哥终于走回正道了呢。
兄弟俩坐在沙发上，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椅背，姿势都一模一样，叶修抽着烟，眼神有些迷离，叶秋问：“你屋子里那么多猫呢？怎么就剩这么两只？”
叶修揉揉额角，说给室友带走了，没发现屋子里还少个人吗？
那位室友叶秋没有见过，只是有所耳闻，现在看哥哥的表情，总觉得那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眼珠一转就试探着问：“你喜欢那男的？”
叶修大方点头：“是啊，然后把他吓跑了，你哥我就这么光荣失恋了。”
原来这就是电话里说的搞不定的那个，叶秋拍着哥哥的肩，安慰他说自己那儿有好的，大老板，成熟稳重，帮他留好了。
叶修笑了笑，又吐出一口烟看着雪白的房顶，想跟弟弟说自己暂时不想再谈感情了，没意思，后来又怕扫了弟弟的兴致，便敷衍点头说嗯嗯嗯好好好回去再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等等吧……再等等。”
周末，周泽楷主动回家吃饭，周母十分高兴，亲自下厨准备一桌好菜，一家人坐在饭桌上气氛温馨和谐，周母许久没见到儿子，就跟打开话匣子似的，周家父子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偶尔搭一两句，几乎都在听她八卦。
她说上个月同学聚会，碰到大学里一个关系不错的室友，她家儿子是同性恋，带着男人回家见老两口，把她同学气得住院了，周母拿着筷子感叹：“那孩子病得不轻哦，死活要跟一个男人长相厮守，薇薇（室友）要死要活的，他还不跟那个男人分手，诶真是作孽……”
一直默默吃饭的周泽楷忽然轻声反驳：“不是的。”
“嗯？”周母看向他，听见他轻声说：“同性恋不是病。”
“男人喜欢男人在我们老一辈眼中就是病，两个男人，又不能生孩子，怎么过日子？”
周泽楷低着头，不骄不躁，继续慢吞吞反驳：“不能生……可以领养，国外有很多。”
周母的脸耷拉下来：“那是国外，哪怕国内也有很多，咱们家就是不可以。”
“……哦。”周泽楷闷闷应一声，饭才吃了一半忽然感觉食不知味。
周母见他不和自己争论，语气又恢复到原先的温和，跟儿子聊在外面住的怎么样习不习惯，要不要搬回来，周泽楷摇头，说他要养猫，搬回来肯定要吵架。
以往提到养猫母亲都要埋怨有什么好养的，麻烦又浪费钱，今天却一反常态，说：“没事，你把猫带回来吧，妈给你养。”
周泽楷抬头看着她，透过母亲的笑容总觉得能看到某些深层含义的东西，他还是摇头，说别了吧自己养猫挺好的。
“现在谁跟你养猫啊？还是比你大的那个小伙子？”
周泽楷怔住，半晌摇摇头：“换人了，江。”
“江波涛啊，那孩子会养猫？”周母面带疑惑显然不信，“你大学时候我去你们宿舍见过他，他连自己都养不好呢还会养猫？”
“……嗯。”
周父全程都在充当背景板，默默听母子俩唠嗑。
吃过晚饭，周泽楷准备回去，又被周母叫住，问他下个星期有没有时间，周泽楷警觉起来，问是不是要相亲吃饭，周母笑着说你猜的还真准。
“……”周泽楷沉默不语，这态度相当于拒绝了。
每次一看到儿子这副抗拒的模样，周母就火冒三丈，叉着腰盯着他：“你要不想妈妈操心自己找个女朋友回来啊？！现在翅膀硬了电话都不接，你还有没有把妈妈的话放在心上了？”
女朋友，又是女朋友。
周泽楷实在烦了，倔强回一句不想谈，周母追着问那谁给你结婚生孩子，周泽楷脱口而出不结婚不要孩子，我不要女的。
吵闹的客厅瞬间鸦雀无声，周母跌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一直沉默的父亲把报纸合起来，这才沉声开口，声如洪钟：“小楷，瞎说什么呢？快给你妈道歉！”
周泽楷咬着唇，他的心中燃着一股冲动，想光明正大告诉父母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是个男人，人很好，名字叫叶修，但看见母亲白着脸惊恐交加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嚼半天，又给咽回去，嘴唇蠕动半天才挤出一声声如蚊吟的“对不起”。
周父帮周母倒一杯水，站在一旁帮她顺背，劝道：“儿子都道歉了，他刚刚头脑发热胡说八道的，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周母捂着胸口，盯着周泽楷：“你刚刚说不要女的，是不是真心的？”
周泽楷僵在原地，仿佛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左边那条路一路鲜花盛开，站在路尽头的是一个模糊的长发人影，而右边那条则是布满荆棘毒刺，但遥遥望去，远处站着笑意温暖的叶修，这两条路现在就摆在他的眼前，全看他如何抉择而已。
周父眼皮跳了跳，提醒道：“你妈心脏不好，吵架生气别拿这种大事开玩笑。”
周泽楷的视线又挪到母亲身上，只见她正手捂着心口面色苍白看着自己，正在等待自己的审判，他的一句话有可能就让母亲彻底绝望，和她的那个室友一样给气进医院，而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将会迎来无穷无尽的责难。
想到这里，周泽楷缓缓摇头，说，都是气话。
周母明显松一口气，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逼儿子逼得太狠，便不再提相亲的事，只是让他没事多出去玩玩，多和女孩子走动走动，别闷在家里，都快长蘑菇了。
离开家里，周泽楷脚步沉重，脑子里都是刚刚母亲脸色惨白如同见鬼的模样，他抬起头，明月照在前方繁星披在身后，却看不到前路一星半点的光芒。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