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普通朋友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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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自从那天见到叶修之后，周泽楷又开始魂不守舍，江波涛一见出去约会还行尸走肉般回来，捂着额大呼“完了完了又开始了”。
“你遇见叶修了？”江波涛问。
“嗯。”
“你们说什么了？”
周泽楷摇头：“没说话。”
江波涛耸耸肩，话不说都这样，要是说上几句那肯定就要聊爆了。
舒可怡又来消息问周泽楷小猫打针驱虫的时间，周泽楷懒得回她，把以前加的宠物医院张医生的微信推荐给她，接着手机一关再也没管过。
在公司的午休时间，原来都是苏沐橙请他喝奶茶，这两天反过来，周泽楷提前买好奶茶去找她，不为别的，就是想听听有关叶修的消息。结果苏沐橙好像故意和他唱反调，聊猫聊生活聊感情，就是不提叶修。
周泽楷有点着急，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叶修——”
“叶修怎么了？好的很啊，他有什么好聊的，我再给你说说我那个奇葩姐妹。”
“……”
这次周泽楷听一半就推说有事离开，他刚一走苏沐橙长舒一口气，趴在桌上一筹莫展。
她答应叶修不会告诉周泽楷他要离开的事，所以和周泽楷聊天都在尽量转移话题，可是仅仅几天时间就快给憋死了，恨不得马上拎着周泽楷的耳朵让他去跪求叶修留下。
幸好上次去拿猫爬架的时候，她让叶修等她周末休息送他一程，否则的话这个人真打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不留下一点痕迹。
舒可怡的消息连着发了几天，周泽楷都没有回，江波涛又拉着他深夜谈话，问他到底想怎么样，莫名其妙冷落人家姑娘，又没得罪你，搞的人家姑娘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事了。
周泽楷愣愣盯着手心，低声说：“我忘不了。”
“……忘不了叶修？”江波涛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椅背上叹息，“你忘不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你爸妈那一关肯定过不去的。”
“我知道。”周泽楷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更失落，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失落。那天再次见到叶修，他猛然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这种感激某个人出现在眼前的喜悦从未有过，从那一刻开始，周泽楷就知道他不是不想放不下，而是根本无法放下。
江波涛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走过去把周泽楷手机抢过来，周泽楷诧异看着他，就听江波涛说：“我帮你把叶修那些照片联系方式全删了，以后猫的东西我去买，彻底断掉联系你就能死心了！”
“你别！”周泽楷站起身去夺自己的手机，他不善言辞但行动力十足，江波涛再屋子里边跑边躲，边躲边劝：“我这是为你好！实在是不想看到你这么纠结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删了就一了百了了！”
家里就这么大，周泽楷腿长运动神经又好，几步就将江波涛堵个正着，背后是狭窄的阳台，江波涛退无可退，只能萎了。周泽楷把手机拿回去，看见联系方式和照片都没动，松一口气。
“你以前是我们学校高不可攀的男神啊！都是别人为你流泪为你伤，现在为了感情弄成这副样子，”江波涛日常叹气摇头，“想不通想不通，还耽误人家女孩子青春，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舒可怡解释你的反复无常了。”
周泽楷思虑几分钟，点头：“你说的对。”
“诶？”江波涛目光惊异，这么容易就不钻牛角尖了？紧接着他看见周泽楷点开微信，给舒可怡发了三条消息：抱歉、我不适合你、没事不用联系。
“……”这果真是他认识的周泽楷，对女孩子从不犹豫怜惜，大学时候就是这样，对方提分手连挽留都没有，回来之后账号一登继续玩游戏。
不耽误别人了，周泽楷说。
江波涛彻底无语，他本意是想让周泽楷把叶修给彻底解决掉，他倒干脆，反手把该留下的给推出门，真是狠狠给江波涛一个难看。
可能今后真的要少一个兄弟一起拉着窗帘讨论日韩欧美动作片了。
周泽楷加过猫粮之后又一副被吸了精气的模样瘫在沙发上，江波涛坐过来，表情很纠结，问他：“真决定啦？”
周泽楷摇头，不过这含糊不清的回答在江波涛眼里基本就板上钉钉了，他的表情更加纠结，跟便秘似的，周泽楷问他还要说什么，江波涛说我在考虑我的人身安全，怕你移情别恋爱上我。
“……”
周泽楷懒得理他，江波涛搭着他的肩说开个玩笑嘛，我知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就喜欢那么一个而已，不过你父母怎么办？那一关打算怎么过？
周泽楷如果想好的话，他都不会这么纠结了，父母这一关是天大的难题，他会摇摆到今天，就是因为顾及亲情，否则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两手一甩带着叶修消失得无影无踪，倒真是快活了。
江波涛建议他可以一点一点旁敲侧击，慢慢给父母灌输这方面的知识，周泽楷说很困难，上次提到同性话题母亲一口一个“有病”、“不正常”，根本无法沟通。
他的父母就是很传统的中国式家长，那么大年纪就想安安稳稳家庭和睦，退休之后含饴弄孙，不想接受也拒绝接受什么新鲜思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不啻于天塌下来，家里肯定会发生世界大战。
手机响了一下，周泽楷拿起来一看，母亲让他这个周末回家吃饭，周泽楷神色恹恹想拒绝掉，打了一半的信息又删除，回一个“好”。
“阿姨又要给你安排相亲啦？”江波涛坏笑，“你一个大帅哥过的比我还惨，我妈都没天天逼着我讨媳妇儿！”
周泽楷白他一眼，心说你当然不用急，你妈妈又不担心你会喜欢男人。
周六一早，周泽楷出现在家门口，他想吃个午饭就走，在家里待得压抑，不如回去撸猫。周母笑眯眯把儿子迎进来，见儿子神情抑郁有些闷闷不乐，便拉着他聊天，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说出来给妈妈听听。
周泽楷低着头，想到江波涛说的旁敲侧击，他组织好语言，缓缓开口：“一个好朋友……不联系了。”
“江波涛？还是那个和你养猫的？”
“养猫的。”
“哦哦然后呢？”周母盯着儿子等着他的下文，周泽楷看她一眼，又垂下头，接着说：“他很好，什么都好，对我也好，不联系了我很难过。”
周母听着他的语气，察觉出“难过”两个字里表达的情绪异样且微妙，她握住周泽楷的手，轻拍两下，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朋友嘛，还可以认识新的，你没必要这么想不开。”
她始终没有问“为什么不联系”，因为内心隐约有预感这个原因必然是爆炸性的让她无法承受，周泽楷幽幽盯着她，语气很凄凉道：“没了，这个朋友，就一个。”
“我想去——挽回他。”
周母背脊冒出冷汗，周泽楷只要露出这种认真执着的表情，那就是谁都劝不了的，上一次他这么安安静静坐着，说的是养猫的事，而后不久之后就搬出去住了。周母心慌起来，她岔开话题，说今天买了很多他喜欢吃的菜，马上就去弄，保证好吃到舌头都要吞掉。
看着母亲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周泽楷叹气，他知道让父母接受很难，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难，直接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摆明了就是告诉他，我不愿意再听下去，别再说了。
周父从楼上下来，他在书房里刚写完稿子，鼻梁上还架着老花镜，下楼看见儿子坐在沙发上发呆，坐过去跟他聊聊。男人之间的沟通方式是完全不同，区别于母子之间小心翼翼的试探，周泽楷单刀直入的问，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该怎么做？
周父很干脆，沉声道：“那就别喜欢，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就别多想。”
周泽楷和他对视，不卑不亢回：“没办法不想，忘不了。”
“那是因为你没去深入考虑，就凭着一股冲动做事，等你仔细想想值不值得，就知道该不该忘。”
父亲的声音掷地有声，周泽楷身形一僵，摆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一瞬间又开始出现迷茫感，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问他，这么冒险真的值得吗？
他又想退缩，周父的视线锐利似刀，透过镜片把他一眼望穿，让他的手脚渐渐冰冷，那股想要突破禁忌的冲动也在逐步冷却。
忽然，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周泽楷拿出来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刷一下站起来。
苏沐橙发消息告诉他，叶修要走了，虹桥机场，十一点的飞机。
十一点，叶修就要登上飞机，去往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周泽楷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六神无主，他从未如此心慌，真正感受到一种恐惧从心脏灌向五脏六腑，整个人都无法镇定，指尖轻颤，手忙脚乱拿包找钥匙准备离开。
不行，要赶快，现在已经十点多，再不抓紧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
周父一言不发看着周泽楷着急忙慌去穿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周母从厨房出来，看见周泽楷要走，诧异不已，又看向丈夫，发现他脸色阴沉，对着自己摇头。
周母心头突突跳两下，一瞬间脸色也变得苍白，急忙喊住周泽楷：“小楷，饭还没吃你要去哪里啊？！”
周泽楷蹲在地上系鞋带，母亲的质问声在身后响起，他头也没回，说“有事”，周母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吃过饭再走。”
周泽楷拨开她的手，低声说：“不行，是急事。”
“我说你吃过饭再走！”
头顶响起暴喝声，周泽楷动作僵住，如梦初醒般缓缓抬头，对上一张愤怒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的脸庞，他恍然大悟，母亲应该是察觉出端倪，才会这么执意要将他留下。
“你要去哪儿？去找你那个朋友？告诉你不许去！”周母死死拽住儿子的胳膊，双目怒睁，周泽楷不敢和她对视，只用手一根一根掰开桎梏住胳膊的手指。
周母换做两手一起拖住他的胳膊，周泽楷看一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十点十分，秒针每走一秒眉头都在跳一下，心慌得更加厉害。
“妈！”
周泽楷第一次对母亲呵斥，周母一怔，她愣愣看着周泽楷，忽然被拥住，听见他在耳边说“对不起”。
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夺门而出，等到再回过神来时，只剩下眼前空旷旷敞开的大门。
踏出家门之后周泽楷一路狂奔，他家居住的小区很大，平时要走十分钟的路程给压缩到几分钟，肺部因为激烈的运动紧急交换着氧气，胸口隐约发痛，头脑里想要挽回叶修的念头愈发清晰。
原来抛开所有顾虑之后，竟没有什么比爱更赤裸裸。
TBC.
